套,划开通讯录。

    第一个号码,是奶奶。

    拨号音一声、两声、三声。

    没有人接。

    她又拨了一次。

    依旧无人应答。

    顾朝暄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二个号码。

    陆峥。

    屏幕亮着,她几乎要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在敲。

    电话很快转入语音信箱,熟悉的女声机械地播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第三个号码,是谢老爷子。

    那是她姥爷的座机。

    可那通电话打了整整一分钟,没有人接。

    嘟声在耳边一下一下,像针在心上轻轻戳。

    她不信邪,又拨了第二次。

    第三次。

    到最后,电话被强制挂断。

    顾朝暄的手垂了下来。

    街上的风愈发急,落雪打在她的外套上,一点点融化成水。

    她靠在画廊的墙边,脑海一片混乱。

    几乎能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地问: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在那里。

    父亲被查。

    家里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

    连陆峥……那个她一直相信的人也不在。

    她忽然记起奶奶临走前的神情。

    那双温和的眼睛,带着一点藏不住的倦。

    “人在外头,兜里要有底。”

    “别太信人,远一点,反而更平安。”

    那时她笑着回说“我知道啦”。

    可现在想来,那不是叮嘱。

    是提前写好的告别。

    ……

    天色已经暗下来。

    巴黎的冬夜总是来得早,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光线透过薄雪打在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冷意。

    顾朝暄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手里捏着那部快要没电的手机。

    她一开始是茫然的。

    后来那种茫然一点一点化成焦躁,再到某种几乎冷静得过分的决绝。

    她回了趟住处,把行李从柜子里拖出来。

    护照、身份证、钱包、电脑、几件换洗衣服。

    一切井井有条,没有片刻犹豫。

    她知道自己现在回去是不理智的。

    但理智是旁观者的奢侈。

    家里出了事,她在异国他乡,看着新闻评论和陌生人讨论父亲的名字、道听途说的案情细节——

    那种无力,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

    顾朝暄拎着登机箱,站在戴高乐机场的出发大厅。

    天顶的玻璃穹顶反着冷白的光,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送航班信息。

    她穿着那件深灰色呢大衣,围巾半垂在肩上,脸色被灯光照得更白。

    登机牌夹在护照里,手指微微发紧。

    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以为是航空公司的提醒,低头一看,却是邵沅。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起。

    “朝朝?”

    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背景里似乎是地铁疾驰的轰鸣,“你在哪?”

    “机场。”她平静地回答,声音被喧闹淹没,“登机口。”

    “你疯了?你要回去?”

    邵沅几乎是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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