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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暄正靠在床沿,脑子还空着。

    女警走到门口,语气公事公办:“顾朝暄,有会客。”

    会客室的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线光。女警抬手示意她进去时,她下意识抬眼。

    就在那一瞬间,看见屋内坐着的两个人。

    姥爷跟陆峥。

    那一刻,她呼吸困难。

    顾朝暄僵在原地,指尖微微颤着。

    半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轻轻抬手去理头发,顺着鬓角把乱发抚平;衣领皱着,她一寸寸抹平。

    是陆峥先看到她的。

    那一刻,他正低头同谢老爷子说话,听见门轴发出轻响,下意识抬头。

    目光撞上那道门缝。

    光从她身后打进来,白得发虚。

    她站在那里,瘦得几乎让人认不出。

    肩骨凸出,脖颈削得像一截风化的竹,眼底的青黑深得像没睡过觉的人。

    陆峥心里“咯”的一声。

    胸口那种被掀开的痛,来得突然并且无声。

    他快步走上前,唤她:“朝朝。”

    伸手,想去碰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碰哪里——

    也许是肩,也许只是想确认,这个人还在。

    可顾朝暄往后退了一步。

    动作很轻,但拒绝得彻底。

    空气里陡然一静。

    那一瞬间,连谢老爷子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陆峥的手僵在半空。

    顾朝暄没有喊人。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上前,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

    瘦了。

    他伸手,想去摸她的头。

    顾朝暄没有再躲。

    她垂着睫毛,让那只满是老年斑的手落在自己鬓边。

    这是女儿留在世界上的唯一的血脉。从她呱呱坠地到如今,顾朝暄是他见证长大的孩子。

    襁褓时哭闹,他亲手抱过;学步时摔倒,他伸手扶过;那时他以为,这一生纵有遗憾,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谢老爷子喉咙发涩,拐杖几乎握不稳。

    满怀愧疚。她本该在光亮里长大,被人呵护,被人偏爱,走她自己的路。而不是被上代人的恩怨、算计和沉疴的道德所拖入泥沼。

    她本该在法庭上辩论,而不是在铁窗前沉默。

    本该是去为别人辩护,却反倒成了被辩护的那一个。

    谢老爷子想说“对不起”,可那三个字在舌根处打转了几圈,终究没能说出口。

    缓缓地,他颤着唇问她:“还怪姥爷么?”

    顾朝暄没回答,只是眼眶一点点发红,唇线绷得很紧。

    她怕自己一张口,整个人就要崩溃。

    谢老爷子心疼得不能自已:“没事没事。不原谅姥爷也没有关系。姥爷这次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再等几天,姥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咱们把‘故意伤害’改成‘正当防卫’,虽然以后回北京不能再做律师了,但还能干别的……”

    顾朝暄抿了抿唇。

    眼前的老人,头发花白,唐装笔挺,可那双眼像是老去几十年。

    半晌,她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走吧。不必再为我折腾了。”

    “这叫什么话?你犯的不是杀人重罪,程序上完全能转——”

    “可我真的打了他。”她打断他。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该不该死,我动手的那一刻,就该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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