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白,风吹得窗帘一鼓一鼓。

    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又慢慢被一种压抑的情绪填满。

    烦,闷,乱。

    他在心底低声骂了一句。

    本不该那样失控的。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他一个人。

    监护仪的滴声极轻,输液管里气泡顺着针管一点点上升。

    他盯着那气泡看了半分钟,然后掏出手机。

    屏幕一亮,是那串号码。

    他看了几秒,嘴角带着一点弧度。

    电话那端响了两声。

    “喂?”

    她应该在外面,他听到了街上的风声、汽车鸣笛,还有人声断断续续。

    他靠在床头,问她:“在干什么?”

    “在逛街。”

    “顾朝暄——”他欲言又止。

    语调不对,她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顿了顿,又轻轻吐出一句,“我在医院。”

    那一刻,空气被什么卡住。

    “医院?你出事了?”

    “没事,擦伤。脚手架掉了几根钢筋,我去拉人。”

    语气平静得近乎随意。

    她那头沉默几秒,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你在哪?”

    “江渚二院。”他说得轻描淡写。

    “顾朝暄——”

    他又叫了她一声。

    “嗯?”

    “别急,没什么大碍。”

    ……

    从民乐里到江渚二院并不远。

    出租车在高架下掉头,正午的阳光从车窗倾泻进来,照得她额角发烫。

    顾朝暄一路没说话。

    车开进医院大门,她看到那幢灰白色的主楼,顶层玻璃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下车的时候,她差点忘了付钱。

    走进门诊大厅,冷气扑面。

    走廊消毒水味刺鼻,她问了前台,又被引到外科病区。

    护士正在走廊里登记。

    她报了名字,护士抬头看她一眼:“您是家属吗?”

    “……朋友。”

    护士点点头,指了指尽头那扇半掩的病房门。

    “进去吧,他醒着。”

    顾朝暄站在门口几秒,才伸手推门。

    门轴发出一点轻响。

    阳光从窗台落下,照在地砖上。

    他靠在床头,左臂缠着纱布,袖口卷起,线还没拆。

    输液架上的药液缓缓滴下,机器发出均匀的滴声。

    他抬眼,看见她。

    “不是说没事吗?”她的声音轻,有点发紧。

    秦湛予笑了下:“真没事。你看,能动能说。”

    她走到床边,放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