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烫红。

    他没有动。

    指节收紧,呼吸乱作一团。

    胸腔里那口气像被堵住,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他盯着那一地碎瓷,如同盯着某种被他亲手打碎的东西……多年的骄傲、掌控、甚至连那份自以为的笃定。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秘书推门进来,一眼看到那满地的狼藉,声音几乎变了:“陆主任——”

    茶香混着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秘书弯腰去捡,手刚伸过去,就看到那一片红。

    陆峥的手背被烫得发亮,皮肤起了泡,却连眉头都没皱。

    “主任,您——”

    “出去。”

    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得没有情绪。

    秘书愣在原地。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屋里的温度极低。

    窗外的江面起了风,天色一寸寸暗下去。

    陆峥慢慢转身,背对着碎片,背对着那一桌还未凉透的茶。

    他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空气里只剩那声滴落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仿若时间在坠。

    他忽然笑了一下,很淡,带着冷意。

    原来那一盏茶,从来都不是为了散腻。

    ……

    下雨了。

    挡风玻璃被雨刷一下一下刮出白亮的弧,街边的霓虹被拉成长线,拧进江渚潮湿的夜色里。

    秦湛予把车停在火锅店对面。

    玻璃门内人影晃动,蒸汽和油烟揉成一层白雾,红底菜单在雾里忽明忽暗。

    他靠在座椅背上,指节隐隐紧着,像还攥着一只看不见的杯。

    胸口那口气在车厢里沉了又浮,最终被雨声压平。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映出他清冷的眉眼。

    拨号。很快接通。

    “喂?”那头很吵,油锅“呲啦”一声压过来,她的声音被蒸汽裹着,湿而急,“怎么了?我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