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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一颗颗散开去,又一颗颗被清空。灯光压在桌面上,绿呢被擦得发亮,台球撞击的清脆声一声声落下。
两个人都不嚷嚷分数,也不需要人记。
谁进了多少,谁失了手,心里都有数。
陆峥的路数凌厉,直线球几乎不失手,角度算得极准,常常一杆下去连带两三颗。
秦湛予则稳,杆法松弛,看着随意,实则每一下都留足了下一杆的位置,进球之后,白球总能安安稳稳停在他想要的那一块区域。
到了后半局,桌面上只还剩几颗彩球。
陆峥俯身、瞄准,食指扣住杆身,手背上青筋微微绷起。
他出杆的动作很美,却在最后收杆那一瞬微不可察地慢了一拍。
白球擦着目标球碰过去,将球带得晃了两下,终究还是磕在袋口外沿,停住。
他直起身,眸色沉下来,没出声。
秦湛予走过去,见缝插针般接上这一杆。
他没耍什么花样,只是把姿势摆好,轻轻一推……剩下两颗球接连落袋,黑八滚进角袋,发出一声闷响。
局面就此收尾。
他把球杆架回杆架上,回头看了陆峥一眼,笑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手生?”
陆峥“嗯”了一声,既不否认,也不解释,默认了这个输。
两人各自拿起自己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坐下来。
茶早就续好,热气氤氲在紫砂壶上方。
然而两人都懒得去碰,分别从烟盒里各抽出一根,叼住,打火机交叉着借了一下火。
火光在两张脸之间一闪即灭,烟雾被灯光一照,在半空慢慢散开。
一时间只有呼吸声和偶尔弹烟灰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陆峥指尖夹着烟,淡淡道:“秦湛予。”
秦湛予应了一声,视线仍落在对面那排封得严实的酒柜上。
陆峥侧过头看他,眼里那股压了许久的燥意此刻被烟压下去了一些,声音很平,却没有绕弯子:“你为什么要喜欢顾朝暄?”
这句话丢得很直白,不带质问,仿若在审一份他看不懂的卷宗。
秦湛予微微偏头,目光总算从酒柜那边收回来,落在他脸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烟从唇边拿开,慢慢吐了口气,才懒懒地反问了一句:
“怎么?法律上有规定……不能喜欢顾朝暄吗?”
尾音不高,但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不是在跟他吵架,更像在提醒他:这三个字,不是谁说了算。
空气里静了一瞬。
陆峥忽然笑了一下。
笑得不见得有多开心,但很清醒:“我同意。”
秦湛予看着他,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怎么想通了?”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直觉告诉他,今晚这场“追尾”和这句“我同意”,都不简单。
陆峥指间的烟快燃到尽头,他低头弹了下烟灰,又抬起眼,神情很淡:“不是你说的么,我现在手里的筹码,不够陪姜家玩。”
秦湛予“嗤”地笑了一声。
随即包厢里安静下来。
茶香冷在一旁,烟雾在头顶打着旋,灯光压着两个人的轮廓,看上去都挺端正。
过了几秒,陆峥才把烟掐灭,从身侧大衣内侧摸出点什么。
是个不太起眼的东西。
黑色小小一截,夹在他指节之间,被灯光一照,边角反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