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杯身是她常去那家小店的定制款,杯壁上印着淡金的月季——她最喜欢的口味,四季春加柚子丁,加冰半糖。
“……谢谢。”她接过,嗓子有点干,勉强压住。
吸管戳进去,第一口下肚,喉咙被微甜的凉气一裹,原本顶在胸口的火居然往下沉了一截。
他没说话,跟在她身侧,和她并肩走下台阶。走廊尽头人声渐远,只剩风在吹。
走到楼下的槐树阴影里,她停住。转身,抬眼看他:“你刚才的‘算账’,现在算吗?”
“你真想让我算?”
“当然。”
“我是希望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不要那么冲动,凡事都要三思而行。”
“不说画面传出去影响怎么样,就说那个棍子真砸下来呢?你今天该怎么上庭?拿什么证明自己?”
风声吹过,两人之间的沉默拉得很长。
顾朝暄指节一收,杯壁被捏得咔咔作响,她抬起眼:“所以你是说,我就该抱着资料站那儿,被人随便踩,随便推?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你跟邵沅可以用很多方式解决,不一定要用打的。”
顾朝暄嗤笑一声:“可惜他们不讲道理。”
两人就这么僵住,风吹得槐叶簌簌直响。
顾朝暄死撑着,偏偏眼眶发酸。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顺着睫毛往下砸,打湿了果茶杯壁。
明明是自己先鲁莽出手,被人当场逮住训了两句,还敢哭得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哭什么?”
顾朝暄仰着脸,眼睛红得像兔子,嘴硬得要命:“要你管。”
陆峥盯着她那股又狠又倔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出来。
笑意不大,但足够把胸口那股火气冲散大半。
这狗脾气谁给她惯的!
沉默一瞬,他的目光落到她被刮破的肩头。衣料裂开一条口子,隐隐能看到一片红肿。
语气软了下来:“疼吗?”
“疼。”她坦白,“但没你刚才那几句话疼。”
“活该。”
“……”这是人话吗?死陆峥。
陆峥叹了口气,终于把架子彻底放下:“我知道今天不应该当那么多人的面前说你,我道歉。以后有火,当面跟你讲,不在别人面前。”
“知道就好。”她嘟囔。
他笑了笑,说道:“肩膀让我看看。”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警惕还在:“大庭广众。”
“后面那间器材室钥匙在我这儿。”他扬了扬手里的门卡,语气很正经,“看一下,擦擦碘伏,不然你晚上该疼得睡不踏实。”
她犹豫了两秒,终还是点头。
器材室不大,窗子高,光线浅浅的。
他找出急救箱,拆了棉签,动作很熟。
“抬一点。”他低声。
她咬着纸杯的吸管,悄悄吸气,袖口被他小心翼翼地撩起,药水一触到皮肤,刺得她轻轻一颤。
他停了停,看她一眼:“忍一下。”
“我怕疼么?”她嘴硬。声音刚落,酒精又一点上去,她还是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嘴硬。”他低低地笑,笑意不重,但真心。
消毒完,他把纱布贴好,又用弹性绷带固定住,整整齐齐。
两人并肩出来的时候,日头比先前亮了些。台阶上落了一层浅浅的光。
邵沅远远靠在栏杆上,叼着根棒棒糖看他们,见状吹了声口哨:“哟,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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