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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林逍忽然不知道了。他发现就算他来日有了那样一身的好武艺,他也上不了梁山,更写不了那什么反|诗。
可没了反|诗,就不会有后面的被抓入大狱;没有了大狱,他也同样不可能去劫什么法场。
至于更远些的——杀什么贪官、打什么污吏,惩治什么仗着皇权为非作歹的宦官——这些听着好像竟是比方才那些还要困难。
因为他还没见过什么贪官,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吏才能算是“污吏”。
他只知道他们的知县大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们的村长爷爷同样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还记得前年江州忽然落了场多少年都没瞧见过的大雪,那雪冻坏了乡亲们好多的庄稼,也差点要冻倒了山上新种下的那片茶林。
他记得那次是知县大人连同着知府大人,连夜向朝廷快马加鞭呈递了数份奏报——这件事他也是在去学堂找今欢玩的时候,偶尔听到他们的夫子说的,其实他听不懂什么叫奏报,也不明白那些大人们为什么要向朝廷呈递去这些东西——他只知道,在那后不久,朝廷额外批下来的“赈灾粮”就被送到了县城的官仓里面,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能帮着大家过冬用的炭火和被褥。
他记得那些粮食并不是什么顶好的新粮——只是些在米仓里放了相当有一些年岁的旧米陈面,那炭火和被褥,也是市面上最为常见的普通木炭和絮了两层薄棉的寻常被子。
但即便如此,在那些米面炭火的供给量足够的前提下,他记着大家还是没怎么太过吃苦的就度过了那个难捱的冬天——他记得天最冷时,村长爷爷曾让他们附近的几户人都集中在屋子盖得最大的那户人家,十数口人围着炭盆,像一圈小鸡崽子一样地缩到了一起。
朝廷发下来的被褥本身是不够厚的,但把所有人得来的被褥都放在一块,围叠起来再配着那炭盆,便会很神奇的变得足够暖和。
他记得他们那时就是这样缩着挤着,相互鼓着劲儿地熬过去的——他没看过多少书,也没学过多少东西,但他知道,能帮着他们争取来粮食和被褥,能带着大家捱过那样的冬天的大人们都是好官,他不会、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要对他们不利的事。
那么……他能像大圣一样,去降妖除魔,打死那些要吃人的恶鬼、杀掉那些会毁灭村子的怪物们吗?
半大的孩子杵着下巴仔细想了又想。
他觉得他好像也不能,因为他是人,不是猴,也不是大圣,没吃过仙丹,不认识神仙,更没有什么“火眼金睛”。
他见不到妖怪,也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才是潜伏着的、要吃人的邪魔恶鬼,所以他既降不了妖,也除不了魔。
他只能像现在这样拿着根小棍,四处戳戳转转,最多帮小动物们打一打枝头熟透了的果子。
——还不能打到别人家里种出来的。
这么一想……他好像真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了。
也搞不清楚什么才能算是真正的“侠义”。
钟林逍越想越觉着沮丧,整个人都不自觉恹恹的,没精打采了起来。
在即将踏出那山路的前一个瞬间,他余光忽瞥见了那自他身侧穿行而过、头顶两只团髻一跳一跳的,七岁小姑娘的影子。
他对着那背影匆匆忙忙,瞧着颇有那么几分眼熟的影子略微怔愣了几息功夫,遂鬼使神差地皱起他那两截半黑不淡的眉:“今欢!”
祝今欢的背脊应声一僵,下意识就想拔腿加快她那脚下的步子。
钟林逍瞧着她那模样,登时猜透这小丫头的意图,忙不迭扛起那木棍,仗着自己的步幅比那刚七岁的孩子还要稍大一些,三两步便跨到了祝今欢身前,抬手拦住了那正欲逃跑的姑娘。
“今欢,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