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瞧不上他的人们,也终竟为他的气度与赤诚折服。

    “太子殿下,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是很好很好的人好似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师父不曾将后半句话清晰地说出口来,但她当时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夜她们谁都不曾合眼,只缩在一起,自虐一样,一遍一遍地去细数曾经的那些吵闹的幸福。

    浑噩中她无来由地便回想起了易安的一句诗——“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是了,这世上的人们好像从来都是惯会如此,他们总是在失去后发了疯地反复咀嚼着品鉴回忆,却又在拥有时浑不怎么在乎。

    ——连她也是一样。

    他们都一样。

    一样的。

    她想着,下意识越发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就当他们在那悲痛中沉寂了许久、终于有人逼着自己振奋起来,想要重新过好那该死的、无情的,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去面对着的生活的时候,京中忽又传来了新的、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是惊天霹雳的极致噩耗。

    ——太子薨逝之后,帝王下令命刑部及大理寺彻查太子的死因。

    而当他们把东宫太子府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个干净之后,朝廷得出来的结论,说太子是遇刺身亡的。

    而那刺杀了太子的歹人不是别人,正是自他们这五大门派里出去的弟子。

    ——朝廷的人,说他们五大门派散居江湖,其内被戎鞑安插进了大量敌国细作。

    他们说他们趁着从前朝廷欲要招安他们这些武林门派的机会,故意与装作不知道太子身份的样子而与之交好,骗取他的信任,继而从他手中窃得大鄢无数军机要闻。

    ——这便是北境近来连连战败的根本原因,也是令太子殿下无故死于非命的导火索。

    他们说,太子殿下是最近才发觉到的他们的意图,于是在万般寒心之下,与前去京中寻他的弟子们发生了争执。

    争执之间,那自觉理亏的细作恼羞成怒,竟当场发难——可怜的太子殿下毫无防备,这方做了那刀下亡魂。

    ——证据,就是那太子府内,堆了满满一桌子的、自各派送来的求救书信。

    他们认为那不是求救。

    那是哄骗太子殿下泄露朝中机要秘密的暗语。

    他们就这样被朝廷下令一个不落地关入了死牢,掌门师伯他们几个更是被判了当庭问斩。

    从前在江湖里煊赫一时的五大门派几乎在一夕之间覆灭了个干净。

    她觉得有万般的荒唐,但那荒唐过后,她竟又莫名觉着这样也好。

    ——这样死了也好。

    左右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大鄢也没多少的归属感。

    那些与她有着切实牵绊的人们失踪了大半,如今连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归处也没了,那她倒真不如死了。

    真不如就这么跟着师父他们一起死了……来日等大家的亡魂都到了地里,还能在黄泉路上,再继续做个伴、同个路。

    ——总也好过要当个孤魂野鬼。

    她这样想着,想通后,她竟觉着那法场也不再可怕起来。

    有那么一小段日子,她甚至还数着天头等待着问斩那一日的到来……孰料最终在那死牢中等待着她、等待着他们的,竟不是他们期盼多时、解脱一样的“秋后问斩”,而是一重更为深重、更痛苦的牢笼。

    ——他们在某一个夜晚,被人顺小道偷偷换了出去。

    可那个将他们换出去的人,却并未这样轻易地放他们以自由——他是将他们一一放倒迷晕了,再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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