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爆,竹筒自毁……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意外接连发生,频率高得令人发指。

    它们不像瘴蜥扑杀那般致命,却更像无处不在的戏弄,不断消磨意志,摧毁本就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在这无人可依的绝境,连最基本的稳定都成了奢望。

    他还能相信什么?

    相信垫脚石不会突然松动?

    相信调息时灵力不会莫名岔走?

    相信这残破窝棚不会在下一刻无故坍塌?

    一股远比面对追兵凶兽时更深的寒意,如毒蛇般缓缓缠上心脏。

    林夜呼吸粗重,在残余火光映照下脸色异常苍白。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弥漫,瞳孔深处是难以言喻的惊悸。

    不对。

    记忆闸门被这股寒意冲开,无数被他归咎于运气不好的往事汹涌而至——幼时玩耍,唯独他摔断腿;

    学堂笔墨,总是莫名损坏;偶得机缘,必生枝节;

    乃至被墨家追杀,其中似乎也有些难以解释的巧合。

    以往只觉比旁人晦气,时运不济。

    可如今,在这灵力紊乱、诅咒初显的绝境压迫下,这些分散的倒霉事件仿佛被无形丝线串联,指向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可能:

    难道这并非运气差?

    难道他林夜,天生便背负着某种厄运?

    这个念头如惊雷炸响。

    若真如此,在平凡时日或许只是困扰,可在这步步杀机的坠魔渊中,任何微小意外都可能成为致命一击。

    误入毒瘴,踩中凶兽,搏斗时武器崩碎……

    这不再是外部威胁,而是源自本身,无法摆脱,如影随形。

    他连自己都无法信任。

    就在心神剧震的刹那,体内紊乱的灵力和初掌握的诅咒之力仿佛受到刺激,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

    以他为中心,一种极其隐晦的力场开始缓慢扩散。

    它不带来力量,只带来混乱与不幸的引子。

    窝棚外,一只拳头大小的腐囊蜘蛛悄然靠近,八只复眼闪烁嗜血光芒。

    它爬上附着微弱霉运诅咒的警戒石,准备发起偷袭。

    就在跃起的瞬间,旁边一株早已枯萎的藤蔓突然弹起,恰好缠住它的步足。

    发力失衡,跃击变形。

    它没能扑向林夜,反而一头栽向侧方那丛幽蓝的蚀骨花。

    花瓣如兽口合拢,粘稠消化液开始分泌……

    窝棚内,对此一无所知的林夜正沉浸在无边的寒意与自我怀疑中。

    他对力量的探索,无意间撬动了更深层、更禁忌的存在。

    这种力量,敌我不分,毁灭一切。

    然而祸福相依。

    在这极致厄运笼罩下,异变陡生。

    或许是诡异力场干扰了此地平衡,或许是接连意外触动了什么。

    就在腐囊蜘蛛被吞噬的不远处,一片笼罩在浓郁瘴气下的淤泥忽然咕嘟冒起气泡。

    一点微弱却纯粹的幽光自淤泥深处渗透而出,那光芒深邃得令人心悸,隐约可见中心有物事沉浮,轮廓似一张面具侧影,散发着扭曲感知的诡异波动。

    它一直被深埋在此,却被初生的厄运气场稍稍牵引,显露痕迹。

    林夜猛地心悸,抬头望向那个方向。

    尽管隔着窝棚与瘴气,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轻轻触动。

    厄运带来毁灭,也带来常人无法触及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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