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松开手。
燃烧的银票飘飘悠悠落下,正好落在李二牛之前捧着的那只死老鼠旁边。
灰烬覆盖在老鼠干瘪的尸体上。
“殿……殿下何意?”赵得柱声音开始发颤,
“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世道。”
朱雄英突然转过身,一脚踹翻了那张红木大圆桌!
哗啦——!
铜锅、瓷碗、金条、玉器,还有那只死老鼠,稀里哗啦撒一地。
滚烫的汤水泼在赵得柱身上,烫得他一声惨叫,却不敢躲。
“这就是你眼里的世道?”朱雄英指着地上的狼藉,“拿着人血馒头当珍馐,把人命当成筹码?”
“青龙。”
“属下在。”
青龙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那把绣春刀,还没归鞘,刀尖上滴着血。
“念给赵员外听听。”朱雄英从袖子里掏出那本染血的册子,扔给青龙。
赵得柱盯着那本册子,眼皮狂跳。
那不是账本。
那是什么?
青龙翻开第一页:
“赵家大房长子赵金宝,现年二十六,此时正在秦淮河花魁娘子的画舫上喝花酒。”
赵得柱猛地抬头:“你……你想干什么?”
青龙没理他,继续念:
“赵家二房次子,现年十八,正在城西斗鸡场押注,今晚输了三千两。”
“赵家三姨太,带着五岁的小少爷,正在后院暖阁里听曲儿睡觉。”
“赵家老太爷,正在城外别院修养……”
每一个名字念出来,赵得柱的身体就抖一下。
念到最后,他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那不是名单。
那是催命符。
“殿下!祸不及家人啊!”
赵得柱疯一样扑上来,想要抱住朱雄英的腿,
“这是江湖规矩!这是朝廷律法!就算我有罪,我的孙子才五岁!他是无辜的啊!!”
嘭!
蓝玉一脚把他踹飞出去,撞在墙角。
“无辜?”
朱雄英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赵得柱,眼神里那股火焰能把人烧成渣渣。
“李二牛的媳妇疯了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无辜?”
“马三妹被杀死,被赤裸裸的吊在树上一夜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无辜?”
“老马就在刚才,为了下去陪女儿,自己把心捅穿了的时候,你他娘的在屋里涮羊肉!”
朱雄英的声音咆哮出来。
“现在跟孤讲规矩?讲无辜?”
“赵得柱,你听好了。”
“从今天起,大明的规矩,变了。”
“以前你们那是吃人的规矩。从今往后,这是杀人的规矩。”
“谁吃人,孤就杀谁。谁敢伸手,孤就剁碎了他全家。”
“青龙,传令。”
“刚才念到名字的那些地方,让锦衣卫去。”
“男的,全部抓到这来。女的眷属,全部充入教坊司,终身为奴,不得赎身。”
“至于五岁以下的……”
赵得柱屏住呼吸,眼里最后一点光亮在闪烁。
“送去善堂。”
朱雄英冷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