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喊得最响的那个国子监生员,这会儿把头埋进裤裆里。
“别停啊。”
朱雄英笑一声,“刚才不是喊得很热闹吗?严惩暴孙?维护国法?接着喊,孤爱听。”
詹徽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恐惧过后,理智开始回笼。
他是吏部尚书,是人精里的妖孽。
他那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捕捉到了一个漏洞。
一个天大的漏洞。
朱雄英带兵来了。
私自调兵。
围困午门。
胁迫百官。
这是要造反啊!
哪怕你是皇长孙,哪怕你是太子的种,干出这种事,那也是逼宫!
是谋反!
这哪是杀局?
这分明是送死局!
朱雄英啊朱雄英,你终究是太年轻,太狂妄了。
你以为靠蛮力就能解决问题?
你这是把刀柄递到老夫手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从詹徽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要今天不死,明天,朱雄英就是大明的罪人,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兀的笑声,打破广场的死寂。
赵好德惊恐地看着自家上司:“部堂大人?您……您疯了?”
詹徽猛地甩开赵好德的手。
他站起来。
“皇长孙殿下。”
詹徽抬起头,直视马背上的朱雄英。
他的眼神不再闪躲,而是充满了咄咄逼人的锋芒。
“臣,有一问。”
朱雄英歪了歪头,看着这个突然硬气起来的老头:“问。”
“这京营的一万三千铁骑,可是陛下调来的?”詹徽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朱雄英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来不是。”
詹徽上前一步,手指颤抖着指向朱雄英的鼻子:
“既无圣旨,也无虎符!殿下私调大军,包围禁宫,意欲何为?!”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醒了。
对啊!
这可是午门!
私自调兵那是造反!
原本被吓破胆的官员们,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
“是想杀臣吗?”
詹徽敞开胸膛,拍了拍自己那绯红色的官袍,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红晕。
“来!往这儿杀!”
“臣乃朝廷一品大员,受国恩深重!今日就算血溅午门,也要参你一本!”
“参你私自调兵!参你图谋不轨!参你大逆不道!!”
詹徽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激荡着每一个文官的灵魂。
“参他!!”
左都御史王廉也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带兵逼宫,这是要造反啊!陛下!您睁开眼看看啊!”
“乱臣贼子!这是乱臣贼子行径!”
“我等读圣贤书,岂能向刀兵低头!”
一时间,广场上的刚才还是待宰的羔羊,转眼间就变成一群护教的狂徒。
他们找到了道德的高地。
在他们看来,朱雄英带来的这一万多铁骑,不再是威胁,而是朱雄英谋反的铁证!
甚至有人开始往刀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