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骨裂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啊——!我的腿!我的腿!”
孔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冻土和碎石上,正对着张屠户,正对着那些百姓。
“朱雄英!你敢伤我!我要上书!我要让天下士子讨伐你!我是圣人之后,我有免死金牌!你杀不得我!你不敢杀我!”
孔凡疼得满头冷汗,却依然在咆哮。
他笃定,只要他还姓孔,这把保护伞就没人敢拆。
“闭嘴!”
朱雄英一只脚踩在孔凡的背上,把他那颗一直高昂着的高贵头颅狠狠压下去,压进那滩混着猪血和烂泥的雪水里。
“呜呜呜——”孔凡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朱雄英抬起头,扫过那五百多名瑟瑟发抖的文官,扫过那三千名面色惨白的国子监监生。
“都给我听清楚了!”
“这群人!”
朱雄英指着脚下还在拼命挣扎的孔凡,又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
“平日里把孔孟之道挂在嘴边,满口的仁义道德!吃着朝廷的禄米,穿着百姓织的丝绸,住着百姓盖的高楼!”
“可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在山东圈地!他们在江南偷税!他们兼并土地让你们无地可种!他们把你们当猪狗,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哪怕灾荒年间,他们家里的粮食烂在仓里,也不肯施舍给你们一粒米!”
朱雄英脚下用力,碾着孔凡的脊梁骨:
“这个孔凡,在应天府强抢民女的时候,说过什么你们知道吗?”
“他说,他姓孔,这是圣人的血脉!你们这群百姓,生来就是给他家种地的奴才!你们的命,不值钱!”
轰!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百姓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
张屠户弯腰捡起地上的杀猪刀,那只粗糙的大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些苦力、那些老兵、那些妇人,一个个死死盯着地上的孔凡,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原来这就是“圣人之后”。
原来这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
“但是今天!”
朱雄英拔出绣春刀,雪亮的刀锋直指苍穹,在灰暗的天空下划出一道寒光。
“我朱雄英,要替皇爷爷,替这大明天下,立个新规矩!”
“所有官员!所有监生!不管你是一品大员,还是孔家圣人之后!不管你爹是谁,不管你祖宗是谁!”
“都给我滚过来!”
朱雄英手中的刀锋一转,指向那些百姓。
“面对着这些养活你们的衣食父母!面对着这些被你们视如草芥、敲骨吸髓的百姓!”
“给孤——跪下!!!”
这一声吼,把漫天风雪都震得停一瞬。
冯胜攥着马鞭的手猛地一抖,老眼瞪得滚圆,呼吸急促。
蓝玉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又畅快的笑,那笑容里带着血腥气。
疯了。
彻底疯了。
让士大夫给泥腿子下跪?
让读书人给杀猪匠磕头?
这是把几千年的尊卑秩序,把这层谁都不敢捅破的窗户纸,当众撕得粉碎!
这是要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扔进茅坑里踩烂!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