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专’!”

    “一句话!就这一句话!”

    “到那时候,皇爷爷您会怎么想?”

    他一边喊,一边拿头去撞地,发出“砰砰”的闷响。

    “您只会想,我李景隆,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当铺里倒腾一个死囚的东西!”

    “为什么拿到殿下的遗物,不第一时间来找您这个亲爷爷,反而先去找他蒋瓛?”

    “您只会觉得,臣心里有鬼!跟那个死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到时候,我爹就算从坟里爬出来,也保不住我!我们李家一百多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这是他从当铺出来后,在冷风里想得清清楚楚的道理。

    他把头埋在地上。

    “藏起来?借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那是欺君之罪!要灭门的!”

    “毁掉?臣更不敢!那是殿下的东西!臣要是毁了,就是我李家的不孝子孙,死后都没脸去见我爹!”

    “这事根本瞒不住!当铺的掌柜,诏狱的狱卒,都知道了!风声早晚会传到您耳朵里!”

    “臣……臣是被逼得没路走了!”

    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看向朱元璋脚下的那片地面。

    “往前是死,退后也是死!臣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就是来找您!”

    “来找您这个能给臣做主,也能给殿下做主的亲爷爷啊!”

    “这天下,除了您,谁敢接这个东西?谁配接这个东西?”

    “这天下,也只有您能查清楚,殿下的安息之所,到底被哪个天杀的畜生给惊扰了!”

    他喊完最后一句,整个人都虚脱趴在地上。

    寝殿里,一片死寂。

    只有李景隆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朱元璋那压抑到极点的呼吸声。

    那柄悬在李景隆脖子上的长剑,剑尖上还挂着一滴血珠,终于,缓缓撤开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李景隆再也撑不住,整个身子瘫软趴在地上。

    朱元璋收回剑。

    他没有再看地上那摊烂泥一眼。

    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穿过殿门,望向外面那片深沉的黑暗。

    李景隆刚才那番话,扎在他的心上。

    蒋瓛会怎么做?

    他这个混账外甥孙,平日里斗鸡走狗,不学无术,可在这点权谋的道道上,看得比谁都清楚。

    他说的,全对。

    如果这玉佩真的先到了蒋瓛手上,那他李家,今天晚上就得满门下狱!

    好一个蒋瓛!

    好一条他亲手养出来的,连主子的亲戚都敢算计的狗!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诏狱。

    蓝玉案的死囚。

    雄英的陪葬玉佩。

    这三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是有人监守自盗,掘坟取宝?

    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让他浑身血液都逆流的念头浮现出来。

    他的大孙子,根本就没死在十一年前那场病里?

    不!

    不可能!

    他亲眼看着那个孩子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亲手为他穿上寿衣,亲眼看着棺椁封死,沉入地宫。

    那这玉佩,是怎么出来的?

    掘坟?

    谁有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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