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咱的银子回来了!”
……
奉天殿前广场。
一百多辆大车黑压压地铺满汉白玉广场,沉重的车轮把地砖压得吱嘎作响。
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边角处偶尔露出一抹朱红,那是装银子的大木箱。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站在最前面。
按理说,大胜归来,又是带回了巨款,这三位塞王应该意气风发才对。
可现在,三人一个个脸色发白,眼神有些发直。
他们进宫的时候,特意绕路经过了夫子庙。
那时候人群还没散尽,地上的泥浆还没干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血腥气、馊味和那种难以描述的恶臭。
“老四……”
朱樉强压下胃里的酸水,声音压得极低:“你看见没?那个宋讷的官帽……被踩扁了嵌在烂泥里,旁边还有半截……那是人屎吧?”
朱棣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他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的手。
他常年在北平跟鞑子拼命,死人堆里睡觉也是常事。
但那种惨烈是刀枪见红,而这种“惨”,是尊严被踩进泥坑里的绝望。
几千个读书人啊,平日里高高在上,见着藩王都敢用鼻孔看人,今天却被那群他们眼里的“泥腿子”用粪便给埋了。
“二哥,闭嘴。”朱棡脸色阴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比起那帮酸儒,咱们算运气好的。大侄子只是让咱们去抢钱,没让咱们去……去吃屎。”
话糙理不糙。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深深的忌惮。
以前他们怕朱雄英,是因为这小子身份正统,背后有老爷子撑腰。
但今天,这种怕变了味儿。
这小子是魔鬼。
他能把最温顺的绵羊变成疯狗,能把高高在上的圣人拉进猪圈。
这种操控人心的手段,比刀剑可怕一万倍。
谁要是得罪了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死了还要遗臭万年。
“哈哈哈!老二!老三!老四!”
朱元璋爽朗的大笑声打破三人的沉默。
老头子披着大氅,大步流星地冲下来。
朱雄英跟在后面,走得很慢,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微笑,温和得像个邻家少年。
可在三位叔叔眼里,这笑容比阎王爷的招魂幡还渗人。
“参见父皇!参见太孙殿下!”
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撞击地面,整齐划一。
这会儿他们半点藩王的傲气都不敢露。
“免礼免礼!都起来!”
朱元璋看都没看儿子们一眼,直接冲到第一辆大车前,伸手一把掀开油布。
“砰!”
白。
刺眼的白。
满满一箱子五十两一锭的雪花银,码得整整齐齐,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冷光。
那光芒太盛,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目眩神迷。
“嘶——”
“真金白银啊……”老朱的手都在抖,那是激动的:
“这帮杀千刀的奸商,居然藏了这么多?咱大明的国库都能跑马了,他们倒是富得流油!”
朱棣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大侄子。十七家钱庄,一共抄出白银五百二十万两,黄金八万两。另有地契、房契三箱,还没来得及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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