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你们维护的道统?”
“如果孔圣人真是个教人下跪的软骨头,那这几千年来,我汉家儿郎的血性去哪了?”
“是被狗吃了吗?还是被你们这群只会之乎者也的老东西给阉了?!”
轰!
这番话,不仅仅是在骂人,这是在杀人诛心。
这是把这几百年来的理学根基连根拔起,扔在地上踩碎,最后还要撒把盐。
陶安想反驳,想引经据典,想说“仁者爱人”,想说“克己复礼”。
可是……
脑海里,那个跪在金人脚下的衍圣公,和王简口中那个佩剑杀人、武德充沛的孔子,两个形象在疯狂打架。
“难道……真的是我们错了吗……”
旁边一个老学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抓着稀疏的头发,发出绝望的哀嚎:
“那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到底算什么?算个屁吗?”
大殿高处,监国位上。
朱雄英看着下面那群崩溃的老头,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眼神里透着股看戏的玩味。
火候到了。
“王简。”
朱雄英的声音在朝堂里响起。
正在发疯的王简转身,对着朱雄英深深一拜。
“臣在。”
“既然这几位老大人都不信你那本书是真的,不如……你就当着满朝文武,当着这天下史官的面,念几句。”
朱雄英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官员:
“也让大家听听,咱们这位‘真圣人’,到底给后世子孙,留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教诲。”
“遵旨!”
王简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那本《论语·真解》。
他缓缓翻开第一页。
大殿内,大家全部安静下来。
就连刚才还在哀嚎的陶安,也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他们都想知道,这本把衍圣公拉下神坛的“真经”,到底写什么鬼东西。
王简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子曰:君子不器!”
这四个字,大家都熟。
可王简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世界观崩塌。
“何为不器?不为物用,不为形拘!”
“农耕于田,工利于器,商通于海,皆为大道!”
“故,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则不活!”
“圣人云:格物致知,方能诚意正心!何为格物?”
“造大船以征四海,是格物!”
“铸火器以御外辱,是格物!”
“算筹算尽天下之利,亦是格物!”
“这,才是圣人原本想要告诉我们的道理!这,才是华夏永不沉沦的脊梁!”
陶安瘫坐在地上:“异端……这是异端邪说……商贾贱业,怎可与大道并列……”
可是,他的声音太小了,虚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角落里。
史官董伦的手一直在抖,但他没有停笔。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在史册上,颤抖着写下一行注定要震撼后世的文字:
“洪武二十五年,冬。御史王简,于奉天殿,请立新学。斥腐儒,废伪圣,言‘工字不出头,万古如长夜’……”
奉天殿内王简那几句离经叛道的“格物致知”,简直是把这些大明最顶尖的聪明的世界直接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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