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

    目光急切地落在那张羊皮卷上。

    那是一张地图。

    但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张《大明坤舆图》,也不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华夷图》。

    这张图的绘制手法极其精细,山川河流的走势怪异而陌生。

    大明那辽阔的疆域,被挤在地图的最右侧,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而在这张图的中央偏左,有一块巨大的陆地。

    形状像是一颗倒挂着的桃子,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倒三角形,沉甸甸地悬挂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之下,直插进那片浩瀚的深蓝海域之中。

    “这是……”

    孔彦绳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地图上那些标注的古怪地名,却发现很多字他都认得,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哪。

    “天竺。”

    朱雄英的手指,越过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重重地点在那块倒三角区域的平原上。

    “也就是你们那些书里说的,身毒(yUandU)。”

    孔彦绳愣一下。

    原本眼里的那股亢奋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错愕和失望。

    天竺?

    那不是唐三藏去取经的地方吗?

    那不是传说中遍地和尚、毒虫猛兽横行的蛮荒之地吗?

    太孙殿下费了这么大周章,难道就是为了把孔家流放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教化蛮夷”?

    这和流放三千里有什么区别!

    “殿下……”

    孔彦绳的语气里带上被戏耍的愤怒:“若是让孔家去这等蛮夷之地……教化不开化的野人,恐怕……恐怕有负圣人所托啊。”

    “蛮夷?”

    朱雄英绕过书案,走到孔彦绳身侧,声音压得很低。

    “孔公,你是地主,也是行家。孤问你,这大明最好的江南水田,风调雨顺,精心伺候,一年能产多少粮?”

    孔彦绳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跃这么快,但涉及土地收益,他本能地回答:

    “江南上田,若是一年两熟,精耕细作,若是老天爷赏饭吃,顶天了也就是三四石。”

    “那里。”

    朱雄英的手指,在那块倒三角的平原上画一个圈。

    “一年三熟。”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把孔彦绳砸懵。

    “什么?!一年……三熟!”孔彦绳猛地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仅如此。”

    朱雄英继续输出着颠覆他认知的暴论:

    “那里没有冬天。日头毒辣,雨水充足。你都不用像在大明这样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庄稼。”

    “把种子往地里一撒,日头一晒,水一浇,那庄稼就像疯了一样长。插根筷子都能发芽,扔把米都能长出一片稻田。”

    “而且,那里平原广阔,比咱们的中原还要大。土地肥得流油,抓一把土都能攥出油来。”

    孔彦绳的呼吸瞬间粗重无比。

    作为地主阶级的总头子,他对土地的肥力有着比对女人还要强烈的敏感。

    一年三熟?

    插筷子发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哪怕是一头猪去管,那也是泼天的财富!

    意味着取之不尽的粮仓!

    意味着孔家可以拥有比在北方山东还要大十倍、百倍的田产!

    刚才的失望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贪婪”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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