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朝局所有的猜测,都刻画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此刻才发觉,自己或许连棋盘上的棋子都算不上,只是在棋盘外观看的人。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站在更高处,俯瞰着整个棋局的走势。

    良久,王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盯着朱熊鹰问:“这些,是你的恩师教你的?”

    朱熊鹰放下茶杯,神态坦然:“恩师只教我读《春秋》,至于能读出什么,是他老人家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

    王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下。

    他今天从宫里回来,憋了一肚子的惊疑与不安,此刻尽数被这个年轻人的一番话引爆。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朱熊鹰看向他。

    “陛下,今日罢朝了。”王简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百官在奉天殿外等了一个上午,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还有,”他看了一眼窗外,声音不由的放低,“本该在午时问斩的蓝玉,行刑……也停了。”

    说出这些话,王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向一个来路不明的“嫌犯”,透露宫中与诏狱的绝密消息。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听到这些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能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论断。

    朱熊鹰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意外。

    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看来自己的那个玉佩,已经送到朱元璋的面前。

    那位多疑、冷酷却又极重亲情的帝王,在看到那张脸后,必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简,问最后一个问题。

    “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

    “讲。”王简的喉结滚动一下。

    “锦衣卫抓人,向来以雷霆之势,斩草除根。为何此次搜捕一个区区在下的‘同党’,竟会闹到封锁十三座城门,全城戒严的地步?”

    朱熊鹰的目光,落在王简那张因惊疑不定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

    “这不合常理。除非……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一个‘逃犯’。”

    “除非,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要找一个……他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

    诏狱。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血腥、腐败和霉变混合的气味,钻入鼻腔,让人胸口发闷。

    最深处的死囚牢,更是人间地狱。

    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墙角挣扎,昏黄的光晕照出墙壁上大片大片暗红色的污迹。

    蓝玉就坐在这片黑暗的中央。

    囚服肮脏,手脚上的镣铐沉重到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得额外费力。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却依旧带着几分凶气的眼睛。

    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如今不过是头被拔了牙的笼中困兽。

    他在这里坐很久,久到对时间失去概念。

    但他知道,午时三一刻早过了。

    那场为他准备的,千刀万剐的凌迟“盛宴”,并未如期而至。

    他心里没有半分庆幸,只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嘲弄和烦躁。

    死,他不怕,可这种待死的煎熬,让他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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