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看张贵,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昏迷的身影,而是快走几步,来到为首的那名内卫面前,在三步之外站定,躬身抱拳,姿态放得极低。

    “北镇抚司蒋瓛,见过内卫大人。”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大人在此公干,属下惊扰,罪该万死。”

    为首的内卫,连头都没回,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身后那个昏迷的年轻人身上。

    另一名内卫已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动作轻柔地撬开朱熊鹰的嘴,将药丸送进去。

    做完这一切,为首的内卫才转过半个身子,铁面之后,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落在蒋瓛身上。

    “蒋指挥。”他开口,声音却是像地府那般阴冷,“你的人,很威风。”

    蒋瓛的腰,弯得更低,几乎要折成九十度。

    “属下治下不严,请大人降罪!”

    那内卫对他的请罪置若罔闻,只是抬起戴着黑铁手套的手,指向院门口的张贵那伙人。

    “这些人,意图冲击禁卫,冒犯贵人,形同谋逆。”

    “拿下,收监,严审。”

    “一个,都不能少。”

    冰冷的十二个字,在张贵听来,就好像是勾魂的牛头马面那般。

    完了。

    “谋逆”两个字,像抽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骨头。

    张贵两腿一软,“噗通”一声,两百多斤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大人饶命!蒋大人饶命啊!”张贵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肥肉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下官有眼无珠!下官糊涂啊!是有人……对,是有人让下官来的!下官也是奉……”

    他语无伦次,在巨大的恐惧下,只想把背后那个人攀咬出来,给自己换一条活路。

    蒋瓛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种时候,张贵嘴里吐出哪个名字,哪个名字的主人就得脱层皮。

    然而,就在张贵即将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

    “姐夫!”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张贵身后响起。

    是他的小舅子,那个精瘦的小旗官谢武。

    蒋瓛的亲兵正要上前缴械,谢武却猛地一矮身,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避开了抓来的手。

    他眼中爆发出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决绝的疯狂光芒。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旗官,动作竟如此迅捷。

    他腰间的绣春刀早已丢在地上,可袖口里,却滑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分水刺!

    “噗嗤!”

    火光下,一道乌光闪过。

    那淬了毒的分水刺,从后心,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整个捅进他面前跪着的张贵的身体里。

    张贵即将脱口的话,变成一声短促的闷哼。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那截乌黑的利刃,眼中的神采正迅速褪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因疯狂而扭曲的脸。

    “你……”

    一个字,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声音。

    杀了张贵之后,谢武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惨笑。

    他没有逃,也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反手握住那柄还插在姐夫身体里的分水刺,猛地抽出,血珠四溅,然后对着自己的脖颈,狠狠一划!

    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他踉跄了两步,身体软软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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