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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尽灯枯。”

    这四个字。

    刘诺牙齿打架,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殿里没了声。

    张仲礼趴在地上,脑门死死抵着砖缝,汗水顺着鼻尖流下来,把那块青砖浸得透湿。

    咚。

    咚。

    咚。

    那是朱元璋心跳的声音,又或许是他在用鞋底碾磨地面的动静。

    老朱背对着众人。

    他那件龙袍的下摆沾了血,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你再说一遍。”

    朱元璋的声音平得像是一潭死水。

    张仲礼浑身筛糠,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

    “陛、陛下……吴王殿下流落民间多年,风餐露宿,寒气入体,早已伤了根本……如今心脉受损,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救不活了,是吧?”

    朱元璋转过身。

    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表情,唯独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血丝。

    他看着张仲礼,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咱的大孙,才刚回来。”

    老朱往前走一步,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里,发出吧唧一声响。

    “咱才刚见着他,连顿热乎饭都没来得及让他吃。”

    “咱还没带他去祭拜他爹,还没带他去奉天殿看看那把椅子。”

    “你这就给咱判了死刑?”

    “啊?”

    最后一个字,是朱元璋从胸腔里炸出来的。

    他猛地抬腿,一脚正踹在张仲礼的胸口。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张仲礼惨叫一声,身子贴着地滑出去老远,后背撞在柱子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张仲礼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回来,把头磕得砰砰响:“臣也不想啊!可脉象骗不了人!殿下这是早夭之相!是天命难违啊!”

    仓啷!

    一道寒光闪过。

    朱元璋一把抽出腰间的天子剑。

    剑尖指着张仲礼的鼻子,剑身嗡嗡作响。

    “去你娘的天命!”

    “庸医!全是庸医!”

    朱元璋握剑的手在抖,青筋暴起。

    “当年标儿病重,你们这群废物也是这么跟咱说的!说什么药石无医,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轮到雄英了,你们还是这套词!”

    “咱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给咱送终吗?!”

    老朱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却死活不肯掉下来。

    他怕。

    他是真的怕了。

    那种至亲一个个离他而去的恐惧,比当年陈友谅的大军压境还要让他窒息。

    他只想杀人。

    只有滚烫的血,才能让他觉得这世上还是热的。

    “陛下!”

    角落里,一直装死的黄子澄突然跪行两步,伏在地上高喊。

    “陛下息怒!张院判乃是国手,断无看错之理!吴王殿下福薄,这是……这是天意啊!”

    齐泰也紧跟着磕头,声音悲戚:

    “陛下,生死有命!如今二殿下也昏迷不醒,东宫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为了……为了无可挽回之事,伤了国本啊!”

    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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