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强撑着道:“为殿下分忧,是户部的本分……”

    “分忧?”

    朱雄英走到他面前,手一松。

    哐当!

    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砸在杨靖膝盖前的金砖上。

    那东西弹跳了两下,滚到了张文博的脚边。

    那不是煤。

    那是一块江边的鹅卵石,上面刷的黑漆已经被磨掉大半,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石头茬口。

    朱雄英抬脚,踩在那块石头上,用力碾了碾。

    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来,张大人,你是个读书人,见多识广。”朱雄英指着脚下的石头,

    “你给孤演示演示,这东西怎么点火?是用你的锦绣文章引燃,还是把你这张嘴凑上去吹?”

    张文博看着那块石头,脸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杨靖更是冷汗直冒,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叩首:

    “殿下!这……这是下面人办事不力!定是有奸商以次充好!臣这就回去严查,定要将那奸商碎尸万段!”

    “查?”

    “等你去查?等你那一套公文流程走完,是三天?还是五天?那时候聚宝山的高炉早就凉透了!几万斤铁水凝在炉子里,你赔得起吗?”

    “殿下息怒,这是程序上的疏忽,并非……”

    “并非什么?”朱雄英提高音量,

    “几万斤煤,全是这种石头!还要再加上那种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煤渣!你告诉孤这是疏忽?杨靖,你是觉得孤傻,还是觉得皇爷爷老眼昏花,看不清你们这点鬼蜮伎俩?”

    杨靖被这一嗓子吼得瘫软在地。

    “咳。”

    一声轻咳,打断朱雄英的逼问。

    一直装睡的宋濂终于睁开了眼。

    他缓缓出列。

    “殿下。”宋濂声音醇厚,

    “户部失职,自有吏部依律问责,该杀该贬,大明律写得清清楚楚。但这与殿下昨夜纵兵行凶,是两码事。”

    这才是老狐狸。

    一句话就把这块石头撇开了,重新把战场拉回到“程序正义”上。

    宋濂对着朱元璋行一礼,继续说道:

    “殿下心急炼钢,是为了国事,这份心是好的。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因为物资紧缺,便可随意闯入大臣家中劫掠,那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今日殿下可以为了炼钢抢煤,明日是不是可以为了充盈国库,直接去抢商贾百姓?”

    “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啊。”

    宋濂痛心疾首,一番话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周围的文官们腰杆子又挺直了。

    对啊,哪怕户部有错,你也不能直接抢啊!

    你抢了,就是暴政!

    龙椅上,朱元璋眯起了眼。

    他在等。等自己的孙子如何破这个局。

    如果是以前的朱标,此刻怕是已经开始自责认错了。

    但这个大孙子……

    朱雄英没理会宋濂的大道理,而是走到大殿门口,指着外面的雨幕。

    “宋师,你知道北边现在是什么天气吗?”

    宋濂眉头微皱:“眼下已入冬,漠北自然是苦寒之地。”

    “苦寒?”朱雄英摇摇头,“那是杀人的天。滴水成冰,白毛风一刮,人的皮肉都能给割下来。”

    他转过身,一步步逼近宋濂。

    “宋师说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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