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服在灰暗的雨天里显得格外扎眼。
窝棚区的百姓围成一圈,一个个缩着脖子,没人敢上前。
他们怕,怕被抓去修河堤,怕被抓去运粮,那都是有去无回的绝路。
朱五环视一圈。
这些人瘦骨嶙峋,浑身泥浆,满脸麻木。
“都听好了!”朱五举起手里的告示,“奉皇太孙殿下令!招工!”
底下死一般寂静。
招工?
骗鬼呢。
府说招工,从来都是白使唤人,还得自备干粮。
“怎么?都哑巴了?”朱五嗤笑一声,“怕老子把你们卖了?”
人群里,一个胆大的汉子壮着胆子问:“官爷,去哪?干啥?给……给钱不?”
朱五把告示往那汉子脸上一抖:“识字吗?”
汉子摇头。
“废物。”朱五骂一句,音调拔高,“听清楚了!去西山!挖煤!做煤饼!”
轰——
人群炸锅。
“西山?那可是乱葬岗!”
“挖煤?那是阎王爷的活儿,进去就得塌方,谁去谁死!”
“我就说没好事,这是拿咱们去填坑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往后退,想溜。
朱五没生气,反而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叮铃。
那是银子撞击的脆响。
在这死气沉沉的流民堆里,这声音比雷声还震耳。
朱五慢条斯理地解开系绳,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
白花花的碎银子,在手里上下抛动。
“我知道你们这群贱骨头在想什么。”朱五的声音穿透雨幕,
“觉得官府只会坑你们,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要是别的衙门,老子不敢保。”
朱五指了指头顶的天,
“但这是皇太孙殿下的差事!是那个为了给边关将士造枪,把贪官污吏抄家灭族的皇太孙!”
“一个月,五两银子!”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众人的视线里晃了晃。
“五两银子多吗?在殿下眼里,这就是个屁!殿下要的是煤!要的是能烧火的煤!”
他指着刚才问话的那个汉子:“你,过来。”
汉子腿肚子转筋,但眼珠子被那一捧银光死死黏住,根本挪不开:“官……官爷……”
“这钱,叫安家费。”
朱五随手一抛。
一道银光划破雨幕,精准地砸在汉子怀里。
汉子手忙脚乱地接住。
沉,真沉!
这哪里是碎银子,这足足有一两重!
银锭子棱角分明,上面还带着官银的戳记。
汉子张嘴就咬。
咯噔一声。
牙碜,是真的!
“只要签字画押,这一两银子立刻拿走!到了地头,干满一个月,剩下的四两当场结清!”朱五的声音充满诱惑。
汉子捧着银子,浑身筛糠一样抖。
一两银子!够全家吃三个月饱饭了!
“我去!我去!”汉子噗通一声跪在泥地里,也不管地上的脏水,“官爷,我这条命卖给您了!”
“别卖给我。”朱五侧身避开,“卖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