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打饭的伙夫也是锦衣卫扮的,一个个膀大腰圆,手里的大铁勺敲得铁桶邦邦响。

    没人动。

    三千号人僵在那儿。

    太好了。

    这顿饭太好了,好得让人心里发毛。

    只有死囚临刑前,官府才会给顿酒肉,让人做个饱死鬼上路。

    “叔……”那小子抓着老马的袖子,“断头饭……这就是断头饭吧?”

    老马浑身都在抖。

    他看着那个白面馒头,看着那漂着厚厚油花的肉汤。

    死就死吧。

    哪怕下一刻就要砍头,这顿饭也得吃进肚子里。做鬼也得是个饱鬼!

    “吃!”

    老马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红着眼珠子冲出去:“给我!我要吃!”

    他扑到一个木桶前,双手伸得笔直。

    伙夫没废话,大勺一挥。

    “啪嗒。”

    两个热腾腾的馒头落在老马满是黑泥的手里。

    紧接着一个大海碗递过来,里头满满当当全是肉汤,还沉甸甸地压着两块指甲盖厚的肥肉。

    烫手。

    老马顾不上找地儿,也顾不上烫嘴,张开大嘴,对着那馒头狠狠咬了下去。

    软糯,香甜。

    这是精细面粉独有的味道。

    “唔……”

    老马根本舍不得嚼,硬生生往下咽,噎得眼泪直流,赶紧低头猛灌一口肉汤。

    滚烫的油脂裹着肉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把五脏六腑都熨平。

    “啊——!”

    老马仰起头,发出一声狼嚎。

    太香了!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有了第一个,人群彻底炸了。

    “我也要!”

    “别抢!给我!”

    “我要吃肉!”

    几千号人疯了一样涌向饭桶。

    刚才还是待宰的鹌鹑,这会儿全变成了饿狼。

    没有人说话。

    山谷里只有疯狂的咀嚼声,喝汤的呼噜声,还有抢不到位置急得大哭的声音。

    有人一边吃一边掉眼泪,鼻涕眼泪混着馒头一起塞进嘴里。

    有人吃太急吐了出来,又趴在地上,把那混着泥水的呕吐物抓起来重新塞回嘴里。

    朱五站在石头上,手按着刀柄,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在锦衣卫见惯了生死,这场面也让他心里发堵。

    这就是大明。

    这就是天子脚下的百姓。

    “大人。”旁边的副千户低声说,

    “这也太糟践东西了。咱们弟兄平时也没这伙食啊,给这帮泥腿子吃这么好……”

    “你懂个屁。”

    朱五没回头,声音冷硬。

    “你看他们的眼睛。”

    副千户愣了一下,顺着看过去。

    那些人吃饱了。

    刚才那种麻木、躲闪、畏缩的神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一种因为吃到了肉而产生的亢奋,还有一种……

    要把这条命卖给给饭吃的人的狂热。

    老马瘫坐在地上,肚皮鼓得老高。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哪怕撑得翻白眼也舍不得松手。

    “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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