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奴行凶,私开矿山,聚众谋逆!西山那三千流民,被殿下养成了私兵!昨日臣不过是去例行巡查,竟被……竟被那群暴徒围殴!”
轰——
虽然早有耳闻,但当这一盆脏水真泼到皇长孙头上,还要扣上“谋逆”的大帽子,朝堂还是炸了锅。
吴良仁指着自己的脸:
“陛下请看!这就是证据!若非臣跑得快,昨日这应天府的大印就要让人砸烂了!这打的不是臣的脸,是朝廷的脸面,是大明律法的尊严!”
“臣附议!”
户部尚书杨靖跨出一步,板着脸,一身正气。
“陛下,应天府乃京畿重地。皇长孙殿下即便尊贵,也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三千流民手持凶器,殴打朝廷命官,此风若长,朝廷威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
“臣附议!”
“臣附议!”
哗啦啦,跪倒一片。
礼部、御史台、刑部……十
几位穿红袍的大员跪在地上。
逼宫。
拿“礼法”二字,逼皇帝低头,逼皇权让步。
朱元璋没说话。
他侧头,看向武将首位那个年轻人。
“大孙,他们说你谋逆。”朱元璋语气平淡,“你怎么说?”
朱雄英理了理袖口。
他今儿穿了一身墨色蟒袍,在一群大红官袍里扎眼得很。
“谋逆?”
朱雄英转身面向那群义愤填膺的文官。
“吴大人,你说孤纵奴行凶?”
吴良仁脖子一梗:“难道不是?几千人动手,众目睽睽,殿下想抵赖?”
“孤没想抵赖。”朱雄英点头,“人是孤雇的,钱是孤发的,饭是孤给的。他们打了你,自然算在孤的账上。”
这么痛快?
吴良仁一愣,随即大喜:“陛下!您听听!殿下亲口承认了!”
“慢着。”
朱雄英抬手,打断吴良仁的兴奋劲儿。
他走到吴良仁跟前。
“吴大人,你说你维护大明律法。孤问你,大明律例,官员无论品级,有没有守土安民的责?”
“自然有!”吴良仁答得理直气壮。
“好。”朱雄英语气冷下来,
“孤再问你。南京城外,窝棚连片,流民数万。入冬以来,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你身为应天府尹,父母官,你做了什么?”
吴良仁一滞,马上反驳:“朝廷自有法度,施粥设棚都有定数!并非本官不作为,实在是流民太多……”
“太多?”
朱雄英声音拔高,“因为人多,死几个就无所谓?因为是流民,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殿下!这是两码事!”杨靖插嘴,
“如今论的是打伤朝廷命官之罪!这是以下犯上!若是人人都因为吃不饱就打官老爷,那还要朝廷干什么?”
“杨尚书说得好。”朱雄英转头盯住杨靖,“你也知道那是为了吃饱饭。”
朱雄英手伸进袖子,掏出一块东西。
黑乎乎,硬邦邦。
他随手一抛,东西骨碌碌滚到杨靖脚边。
一个干瘪的煤球。
“昨日,就在西山。”朱雄英指着地上的煤球,“吴大人带着三百衙役去的时候,那三千个百姓正在吃饭。”
“那是他们这几个月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朱雄英的声音在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