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堂内,朱雄英没说话。
他停下了擦枪的动作,歪着头打量着孔凡。
孔凡很享受这种注视。
他以为这是皇权的退让,是理性的回归。
毕竟大明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哪怕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洪武皇帝,见了孔家人也得客客气气。
“殿下。”
孔凡用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
“吴府尹虽有过错,但毕竟是朝廷命官,是大明的脸面。殿下不经三司会审,不经陛下圣裁,直接带兵冲撞公署,当街行凶……”
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若是传扬出去,天下士子该如何看殿下?史书工笔又该如何记载今日之事?殿下是储君,当为万民表率,怎可与那些目无法纪的流寇一般行径?此乃……失得啊。”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滴水不漏。
如果是别的皇族,哪怕是太子朱标在此,此刻怕是也要被这顶“大帽子”压得气短三分,不得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朱雄英笑了。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说完了?”
孔凡一愣,随即优雅地点头:
“草民一片肺腑之言,皆是为了大明社稷。望殿下三思,现在收兵,向陛下请罪,或许还能在天下人面前挽回几分颜面。”
“颜面?”
朱雄英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西山八百妇孺,被你们装进麻袋像货物一样运走的时候,你们讲颜面了吗?”
孔凡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不屑。
“殿下,那是债务纠纷。”
他语气丝毫不在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者,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的家眷,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为了这些贱民,坏了朝廷法度,伤了士大夫的心,值得吗?”
他特意加重“贱民”和“士大夫”这两个词。
在他眼里,这就是天理。
就像人走路踩死几只蚂蚁,不需要道歉,甚至不需要低头看一眼。
“贱民……”
朱雄英从桌案上跳下来。
“在你眼里,她们是贱民。在孤眼里,她们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赖以生存的根。”
“殿下,人分三六九等,这是圣人教化,是礼……”
孔凡下意识地想要辩驳,他不习惯有人靠得这么近,那股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让他作呕。
“去你妈的教化。”
朱雄英突然爆一句粗口。
孔凡愣住了。
门外的百姓愣住了。
连瘫在地上装死的吴良仁都傻。
这……这是皇长孙能说的话?
这是储君能说的话?
“你……”孔凡手指颤抖地指着朱雄英,
“殿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怎可口出这等市井秽言!”
“这就受不了了?”
朱雄英一步跨到孔凡面前,手里的转轮手枪猛地抬起。
冰冷的枪管直接顶在孔凡腰间那块精致的羊脂玉佩上。
“呃……”孔凡冷汗瞬间就下来。
“你们逼良为娼的时候,斯文在哪?”
朱雄英的声音越来越大,回荡在大堂之上。
“你们大雪天拆人房子、让人家破人亡的时候,斯文在哪?”
“你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