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诩骇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脓包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挤压破裂。
混着血丝的脓水顺着扭曲的脸庞滑落,愈发可怖。
“怎么,还没想起我是谁吗?”
宁姮眼神冰冷,“当年,你给刚生产的阿娘下毒,妄图置她于死地,后来还专程将我卖进土匪寨……这笔旧账,过了十多年,也该连本带利地算一算了。”
崔诩知道她是谁了。
那回在行宫,他就觉得宁姮的养母熟悉,像极了当年的李思。
没想到真的是她!
那时的他是为斩草除根,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祸患,反噬自身。
“陛,陛下……”崔诩喉咙咯咯作响,用尽最后力气看向赫连𬸚,“她……她谋害朝廷重臣……罪……罪该万死……”
他想为自己叫屈,揭露宁姮的恶行。
赫连𬸚却伸手,轻轻揽住宁姮的肩,“朕觉得,弟妹做得很好。”
“……!”崔诩如同发现了什么惊天秘辛,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宁姮是睿亲王妃,怎么能和帝王过从亲密,难道……难道她勾引皇帝!
睿亲王他知道吗?!
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啊!
他的视线猛地转向旁边沉默不言的陆云珏,那眼神,活像在看一个被蒙在鼓里,头顶绿得发光的大傻帽。
巨大的刺激、滔天的怨恨和这颠覆认知的秘密,让崔诩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眼球翻白。
惊得——咽了气。
算是被活生生给骇死的。
……
约莫一个时辰后,房门自内打开。
宁姮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在众人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陆云珏摇头叹气,“崔相,薨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李氏还是腿一软,被身旁的崔文廷及时扶住,才没瘫倒在地。
“老爷……老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她伏在儿子肩头,哀哀哭泣起来,悲切中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抱歉,没能救回相爷一命。”宁姮道。
帝王在此,加之崔诩病重已久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无人质疑他的死因。
只当是命数已尽,油尽灯枯。
崔文廷强忍悲痛,反过来安慰宁姮,“王妃已尽力,是家父命数已绝,怪不得任何人。”
赫连𬸚负手而立,威仪天成,“崔相在朝为官三十余载,朕体恤其辛劳,特追封其为忠义侯,允其风光大葬。”
“朕记得,你在吏部任职?”
问的是崔文廷。
“是,微臣现任吏部侍郎。”崔文廷连忙躬身应答。
吏部掌全国文官的任免、考核、勋封等,为六部之首,权力最重。
帝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好好干。你父亲去后,你便是朕的左膀右臂。”
紧接着,又下旨将李氏的二品诰命夫人提为正一品。
这一连串的隆恩浩荡下来,如同巨大的馅饼,瞬间冲淡了崔府上下的悲戚。
谁还顾得上崔诩死不死的?
李氏与崔文廷连忙领着众人跪地,千恩万谢,“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