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那日皇兄说,杀了三皇子就许她回宫待嫁。

    嫁谁?她没问,也不必问。

    北霖谁不知道,倾城公主是要配给那位明月般的步月公子的。

    这香囊,原也是要赠予那人的。

    十年来,她将全部心血倾注于辅佐皇兄,以七杀之名蛰伏多年,杀人、布局,她样样擅长,而一应女红琴艺,则由贴身宫女琳琅顶替应付。

    她只会用剑,从不懂如何讨人欢心。

    七杀的身份予她天赋与冷锐,却也斩断了情感的途径

    唯有江步月不同。

    在她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唯有他见过她眼底未褪的少女柔光。

    那时她天真地想,若她从此收刀归鞘,做个真正的公主,那么就从这枚香囊开始。

    于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跟着琳琅学女红,执剑的手第一次拈针,最终绣成这歪歪斜斜的针脚……像极了她别扭至极的心事。

    最后一次刺杀前,她将香囊呈给皇兄,求赐江步月。

    可皇兄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让琳琅再绣一个好看的。”

    质子入赘,不配用金线。

    昨日大火逃生,她以赵三娘的身份与江步月打了个照面,他腰间的双鱼香囊针脚细密,她看得分明,正是琳琅的手笔。

    而他的拉扯与试探游刃有余,温润之下,她也窥见了他精心养出的疏离与算计。

    拙劣的香囊此时硌在掌心,原来入戏太深的,从来只有她。

    质子擅演,公主善藏。这皇城本就是戏台,谁不是戴着面具狩猎?

    少女可以为明月倾心,七杀却该心如止水。

    生死之外,皆是虚妄。

    “拿去吧。”念及此,她忽然松手,那枚香囊无声地落入孟嬷嬷掌心。

    孟嬷嬷见状接过,郑重道:“治病救人也是生意,给了诊金,老身断不会加害于姑娘。”

    “我什么时候能起身?”顾清澄继续拉扯。

    “这个是另外的价钱。”孟嬷嬷的观音面吐出冰冷的话语。

    “我付。”

    “那得等我算一下,姑娘来的时候也没说要治。”

    “……”

    “七日,一千文。”孟嬷嬷把玩着香囊,端详道,“好东西,够姑娘在我这住一个月。”

    .

    顾清澄在浊水庭就这样住下了。

    几天观察下来,她发现,孟嬷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一是孟嬷嬷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底层老奴,她已年逾六旬,身量却挺拔如雪中青竹,靛青棉袍浆洗得棱角分明,衣服上的叠痕也仍依着尚服局老人定下的规矩。即使是在浊水庭这种污秽之地,她每日晨起必用梅花露敷眼半刻,整个人透出一股子清贵气。

    二是如此清正体面的嬷嬷,却锱铢必较。孟嬷嬷有一个账簿,上面用娟秀小楷清清楚楚地记下了顾清澄所有的开销,无论是顾清澄手抖打碎一个碗,还是多浆洗的一床被子,都白纸黑字地记录在账。

    顾清澄:“为什么多一床被子也要收钱?”

    孟嬷嬷:“现买的。”

    顾清澄:“这里没住过其他人?”

    孟嬷嬷:“是啊,你是第一个送上门的。”

    顾清澄:“……”

    但孟嬷嬷也同样觉得顾清澄很有意思。

    三日后,孟嬷嬷看着顾清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观音细眉微微挑起:

    “经脉枯竭还能活蹦乱跳……倒是稀奇。”

    顾清澄纤瘦的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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