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耀眼,如坠冰窟。

    “哎,你别哭啊!”

    孟沉璧透过纸屑,看到了顾清澄通红的眼。

    然后看到她整个人,直直地栽倒下去。

    .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但梦里没有火。

    只有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她低下头,终于摸到了那只扼住她喉咙的手。

    是哥哥。

    她向来聪明,但从不显山露水。

    她知道孟沉璧没有骗人的心思,因此,只言片语里,她已经看透了这场棋局。

    刺向南靖三皇子的这一剑,原来是如此收场。

    逃生那夜的箭雨,不知名的毒药,赵三娘的背刺,点燃胭脂铺的火箭。

    死去的七杀,和亲的公主。

    所有她曾想过的疑点,不曾起过的怀疑,在孟嬷嬷的叙述里,都顺理成章地指向一个方向。

    一张明黄的圣旨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知道她所有路径和秘密的,能轻而易举断掉她生路的。

    是哥哥。

    她突然无比想念母妃那个禁锢的怀抱。

    如果这些年相依为命都是假的,还不如让她死在那场大火里。

    一阵刺痛穿透识海。

    顾清澄被迫睁眼,又是孟沉璧苍老悲悯的脸。

    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为什么要救。

    她看见自己眉心的银针,像利剑,又像她额间冰冷的坟墓。

    “多大点事,不就是个公主吗?”

    孟沉璧没好气道。

    “搞不明白你,这公主有什么好当的,嫁去南靖你就老实了。”

    孟沉璧拔出银针,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再不醒,我得把这房子点了。

    天黑了,明天他们就要发现陈公公死了。

    咱们得赶紧跑。”

    “谢谢嬷嬷。”她低声道。

    “我没事。”

    她的脑子嗡嗡的,还有很多信息来不及细想。

    她打量了下屋内,呆滞地开口:“嬷嬷先回屋收拾东西,我们晚些会合。”

    孟沉璧见顾清澄看似没事了,便没多想,念念叨叨地回屋收拾去。

    财帛动人心,她确实有一堆财帛要拿。

    顾清澄躺在床上,发现手脚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但她不想动,只是盯着房顶上的木梁,看见像白蚁的东西在其间隐秘地穿行着。

    梁柱上落下一只白蚁时,当思梁倾在即。

    她的眼神,漆黑空洞,却并无一丝生机。

    孟沉璧已经打包完毕,说实话,她是舍不得这浊水庭的。

    孟沉璧最后拿起了那根缠枝莲的素银簪子。

    被顾清澄那夜磕掉了一角。

    她用粗糙的手指抚摸过缺角和纹样,眼神流露出不自觉的温柔。

    然后簪入发间。

    顾清澄还没来。

    孟沉璧觉得这小姑娘实在烦人。

    左等右等,她决定推门去看。

    破门推开,地上只有死胖子,床铺空荡荡的,但什么都没拿走。

    人呢?

    孟沉璧的细眉蹙起,掌起灯四处查看。

    四处都没人,死胖子的气息实在是难闻。

    总不会被熏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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