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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结束后的日子,拾光旧书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店内,在泛黄的旧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纸张的霉味与时光沉淀的独特气息。沈清和正弯腰整理刚从废品站收来的一批旧书,指尖划过粗糙的书页,偶尔会在书脊处发现褪色的印章或手写的签名,每一个痕迹都像是时光留下的密码。林墨则在柜台后擦拭着一盏老式煤油灯,灯身的铜质部件被擦得锃亮,昏黄的灯光尚未点燃,却已透着几分治愈人心的温暖。这天清晨,店门刚推开,门楣上的铜铃便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先生缓步走了进来,他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老花镜,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老先生手里紧紧捧着一个深蓝色的粗布包,包口用麻绳仔细捆扎着,神情有些急切,目光在店内的书架上四处搜寻,像是在寻找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老先生,您是想找什么书吗?”沈清和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上前询问。
老先生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走上前:“姑娘,我听说你们这里收旧书,尤其是民国时期的医书?我家里有几本祖传的医书,想让你们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懂行的人,好好保存下去。这些书在我家放了几十年,我实在不忍心让它们被埋没。”
“医书?”林墨也放下手中的煤油灯,走了过来,“我们确实收过一些旧医书,也认识几位研究中医的朋友。您方便把书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也好帮您参谋参谋。”
老先生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打开粗布包。包里面垫着一层厚厚的棉布,三本线装医书被整齐地包裹在其中,像是被精心呵护的珍宝。他轻轻将书取出,放在柜台上,封面是深褐色的牛皮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发毛,上面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写着“青囊秘要”四个字,墨色深沉,历经近百年依旧清晰。“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医书,”老先生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书脊,“他是民国时期的一名中医,在我们老家那边很有名望,周边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看病。”
沈清和与林墨凑近细看,只见书页是上好的宣纸,质地柔韧,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黑色的批注,还有一些用朱砂绘制的穴位图和药材图谱,线条细腻,标注清晰,甚至能看到笔尖划过纸张的痕迹。在第二本书的夹层里,还藏着几张折叠整齐的泛黄信笺,边缘已经微微卷曲,上面用小楷记录着一些药方和简短的文字,像是随手写下的诊疗心得。
“这些医书和信笺太珍贵了!”林墨忍不住赞叹,“您祖父的字迹工整有力,记录得非常详细,不仅有药理分析,还有临床案例,这不仅有很高的医学价值,还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尤其是这些手绘的图谱,比现在的印刷品还要精准。”
老先生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啊,我父亲在世时,一直把这些书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每天都会拿出来擦拭,希望能有人传承下去。可我和我的孩子们都不懂中医,我儿子是做工程的,孙女学的是外语,没人能看懂这些医书里的门道。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捐赠,或者交给懂行的人保管,可问了好多地方,不是不收,就是觉得这些旧书没什么价值。前几天听老朋友说,你们举办的那个‘春溪桃语·烽火深情’展览办得特别好,还帮人找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亲人,觉得你们是靠谱、有情怀的人,就想着来试试运气。”
沈清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信笺,轻轻展开。信笺上的字迹娟秀工整,记录着一个治疗小儿肺热咳嗽的药方,旁边还备注着一段小字:“民国二十三年,暮春,遇一贫家小儿,年方五岁,肺热咳嗽不止,夜不能寐,家徒四壁无力求医。观其症状,面赤唇干,呼吸急促,赠此方,嘱其用冰糖炖服,三日后其母携子来谢,小儿已痊愈。医者仁心,当以救人为本,不求回报,谨记先辈教诲。”字里行间,透着一位老中医的仁心与医德,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