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言归&晚晚”,字体歪歪扭扭,是两人各刻一个字拼起来的,“言归”的“言”字少了一横,“晚晚”的“晚”字多了一点,刻痕里还填了点红色的颜料,是苏晚用指甲盖一点点抹进去的,虽然已经褪色成淡粉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心意。刻痕的上方,还有几行小字,是后来补刻的,字迹比下面的工整些,刻得也浅,像是怕伤了树干:
- “1999年霜降,腊梅又打花苞了,言归,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陈叔给我煮了普洱,说和你当年泡的一样香”
- “2000年冬至,腊梅开得很好,我托陈叔帮我折了一枝,插在书店的花瓶里,路过的小朋友说像小太阳”
- “2001年立春,今天遇到一个像你的人,穿和你一样的浅灰风衣,我追了两条巷,发现不是你,有点难过”
“这些是苏晚后来托人刻的吧?”林砚之轻声问,心里有些发酸,指尖轻轻碰过“有点难过”那行字,像是能摸到苏晚当年的失落。
陈叔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从口袋里掏出个旧信封,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写着“陈叔亲启”:“是她每年托南方的朋友带话回来,还会寄封信,让我帮她刻在树上。她说怕你回来看不到腊梅,就把每年的情况刻下来,让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看这封信,是2002年寄来的,里面还夹着片南方的桂树叶,说让我给腊梅当肥料,沾沾南方的香气。”
顾言归接过信封,手指碰到纸张时,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上面的字迹比之前的信笺瘦了些,却依旧娟秀:“陈叔,今年腊梅该开花了吧?我在南方找到了一份书店的工作,老板人很好,也喜欢刻书签,我跟着学了新的刻法,等言归回来,要刻枚最好看的签给他……”信没写完,最后几个字被眼泪洇得模糊,像苏晚没说完的话。顾言归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和当年的泪痕叠在一起,像是跨越时光的拥抱。他蹲下身,把脸贴在树干上,树皮的粗糙感透过脸颊传来,像苏晚当年的手掌,带着点薄茧,却很暖:“对不起,苏晚,我来晚了。”
林砚之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她知道你会来的,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线索,不会让你一点一点找到她的心意。”
顾言归擦干眼泪,站起身时,忽然看到腊梅树下面有个石桌,石桌是青灰色的,四条腿被岁月磨得有些倾斜,桌面却擦得很干净,连缝隙里的灰尘都被剔得干干净净。石桌的一角,放着一个旧的竹编篮子,篮子的提手断了一根,用红绳绑着,里面装着些刻书签用的工具:一把小刻刀——刀身是碳钢的,已经有些锈迹,刀柄却被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苏晚的指痕;一块磨刀石——是油石,表面被磨得很光滑,旁边放着块擦刀的旧布,布上还沾着点枫木的木屑;几根不同粗细的砂纸——从80目的粗砂到2000目的细砂都有,砂纸上还写着苏晚的小字,“粗砂磨形,细砂磨光”;还有几块没刻完的枫木片,其中一块已经刻出了菊花的轮廓,只是花瓣还没来得及细化,像是苏晚刚刻了一半就被急事叫走。
“这是苏晚当年刻书签用的工具,”陈叔指着竹篮,声音里带着怀念,“她走后,我就一直把它们放在这里,每天都来擦一遍,想着说不定哪天她会回来,接着刻没刻完的书签。有次下大雨,我怕篮子受潮,还把它抱进书店,放在柜台后面,和你的铜签放在一起。”
顾言归拿起那把小刻刀,指尖能摸到刀身的小缺口——正是当年他刻“夏至”签时,不小心划到石头上弄出的缺口。他试着在一块枫木片上刻了一刀,刀刃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和十年前在书店柜台后的声音一模一样,仿佛苏晚还在身边,歪着头看他,笑着说“言归,你刻得真好,教教我,我也想刻一枚‘霜降’签,和你凑一对”。
“我想在这里刻一枚书签,”顾言归忽然说,眼神里满是坚定,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刻一枚‘重逢’签,正面刻腊梅,背面刻我们的名字,放在苏晚的‘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