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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狭小的房间里,只有桌上那盏老旧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昏黄的琉璃罩中静静燃烧,将秦绝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窗户紧闭,窗纸糊得严实,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光线与声响,只隐约传来远处街市模糊的喧嚣,与后院偶尔几声虫鸣犬吠。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与劣质熏香气味,混合着秦绝身上尚未散尽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与尘土气息。桌上,摊着几样刚从那些黑衣人身上得来的东西:几块下品灵石,几瓶普通的疗伤、回气丹药,几件不入流的法器残片,以及最重要的——那块刻有“玄”字编号的黑色令牌,和一张绘制在粗糙皮纸上的、标注着临渊城部分区域与城外几处地点的简易地图。
秦绝已换下一身染尘的灰布短打,重新穿上干净的深灰色布衣,静静地坐在桌旁,目光落在令牌和地图之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他的呼吸悠长平稳,脸上没有任何惊魂未定的神色,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寒潭般的深邃。
刚才巷道中的短暂遭遇与雷霆反杀,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大波澜。两世为人,历经无数生死,比这凶险十倍的绝境他也走过。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明刀明枪的厮杀,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是盘根错节的势力罗网,是那看似平静水面下,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
“玄天宗的外围暗桩……清道夫……”秦绝拿起那块黑色令牌,入手冰凉,质地坚硬,并非凡铁。令牌背面的数字编号是“七十三”,意味着像刚才那样的“清道夫”小组,至少有数十支,甚至更多。他们行动干脆,配合默契,下手狠辣,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专为处理“脏活”而设。玄天宗将悬赏明面挂在“聚宝楼”,暗地里却派出这等力量在城中逡巡捕杀,其决心与狠厉,可见一斑。这绝不仅仅是为了给清虚等人报仇,恐怕更重要的,是觊觎他可能从“囚龙”之地带出的“东西”,以及……灭口。
“神火门在暗中排查火修,有追踪火焰气息的秘术……皇室荆棘卫在落雁镇方向活动,目标不明……城主府与中州‘天机阁’接触……”秦绝脑海中,之前从集市老者那里得来的信息,与此刻的遭遇相互印证,交织出一张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的临渊城势力分布与意图图。
玄天宗、神火门,是明面上的饿狼,张牙舞爪,悬赏高挂,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皇室荆棘卫,则像是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行踪诡秘,意图难测,但无疑也对他,或者说对他身上的“东西”极感兴趣。而城主府与“天机阁”的接触,则让这潭浑水更加深不可测。“天机阁”是中州一个极为神秘、以推演天机、贩卖情报著称的超然势力,轻易不涉足俗世纷争,他们此刻出现在临渊城,难道也是因为坠龙渊的异变,或者说……是察觉到了“镇天神符”这等神物出世的气息?
压力,如同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临渊城,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无数只手掌在编织罗网。他就像一头误入猎人围场的孤狼,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秦绝眼中并无惧色,反而燃起一丝冷冽的战意与更加坚定的决心。越是绝境,越能磨砺锋芒,越是围堵,越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目光,转向桌上那张简易地图。地图绘制得颇为粗糙,显然是临时赶工或记忆所绘,但标注的几个点却颇为关键。临渊城的四个主要城门、飞舟码头、城主府、聚宝楼、悦来居(荆棘卫驻地)、黑水泽大致方位、落雁镇,以及……在城西偏北,一片用红笔圈出、旁边打了个醒目“?”的区域——正是“鬼哭林”!
地图边缘,还有一行小字:“七日,子,乱葬岗东三里,老槐树。”
这行字,笔迹与地图不同,更加潦草、隐晦,像是后来添加的暗记。结合那老者的信息,秦绝瞬间明了——这很可能就是关于“暗流”下一次偷渡行动的时间、地点线索!七日后的子时,在城北乱葬岗以东三里,一棵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