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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江楼在江宁县开了足有四十余年,曾是城南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原本的东家姓吕,世代经营,但是很可惜,这一代的当家人是个一心求取功名的秀才,在迎来送往的生意经上着实懵懂,加上疏于打理,不过几年光景,这座昔日的江宁名楼便渐渐门庭冷落,菜肴失味,连多年的熟客都摇头散去。

    直到去年,吕秀才终于下定决心,将酒楼抵了出去,换了银钱,闭门苦读。

    新东家佟掌柜是个商海巾帼,她先是把酒楼里几个油滑的伙计开革了,又请来一位跟着“京城食神”诸葛孔方学艺多年的大厨,半年过去,清江楼里外一新,这个江宁名楼,总算是恢复了当年宾客盈门,笑语喧阗的盛况。

    王干炬选在此处宴客,除了清江楼宽敞体面,确实合适外,也是告诉县内大户,他王某人,与前任知县,大不一样。

    腊月二十四,申时正。

    江宁县丞陈念祖已亲自立在清江楼下迎客。

    按说,他堂堂七品县丞、正经的朝廷命官,本不必如此谦抑。但是今天王干炬宴请的客人,大多数来头不小。

    若知县亲自迎候,难免显得谄媚逢迎;若安排个胥吏相迎,又恐失了礼数。

    王干炬与陈念祖商讨后,决定还是由陈念祖这个县丞来担此大任。

    酉时初,楼外寒风渐起,陈念祖拢了拢衣袖,目光扫过长街。

    一个老者,正背着手,步履从容地自街角转出,遛遛达达朝清江楼走来。

    陈念祖先是一怔,随即认出人来,赶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下台阶,深深一揖:

    “老都宪,没想到今日您竟然亲临。”

    来者是前两年致仕的前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璞,此老虽已退隐林下,却仍旧心系时局,常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四处走动,明察暗访,在江南士林,颇有清名。

    “嘿!老夫知道,江宁县为治河,受了不少委屈。”陈璞说:“老夫今日,就是来为王知县撑腰的!”

    不得不说,王干炬前些天,半是表演半是真心的讨债举动,多少是起了作用的。

    紧随着陈璞来的是大风织坊的东家蔡诚,此人商户出身,却颇有几分运道。借着儿时玩伴、现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侯卫平的势,以小吞大,拿下了江宁县数得着的大风织坊。

    不过此人也是个有眼色的,平素都是谨小慎微,此前陈念祖上门化缘,他虽再三推脱,末了还是摸出两锭银子,今日,更是早早就到了清江楼。

    区区一个商人,自然不配陈念祖亲自相迎,陈念祖只对着他稍一点头,便算见过了礼。

    王干炬定的宴会时间是戌时,酉时正之前到的,多是像蔡诚这般的商户,虽也称得上家财万贯,但官面上的根基,到底浅薄。

    到了酉时末,来的人开始有些分量了。

    善和坊忠勇侯府来了一位侯府公子,武定坊李氏的当家人、白鹭书院的山长今日也亲自来了。

    临近戌时,王干炬从二楼雅间踱步至一楼大堂,问道:“递了请柬的,还有哪些人未至?”

    “还有一户,”陈念祖说,“就是那沙洲嘴江心沙洲田庄的主人——忻城侯府——尚未派人到场。”

    “那便不等了,吩咐清江楼摆宴吧。”

    待宾客坐定,王干炬站起身,稳步走至堂中主位前,向四方宾客拱手一周,而后接过酒杯高举,说道:“诸位贤达,诸位乡梓父老,王某这厢有礼了,我到任江宁两年,平日里案牍劳形,难得有机会与诸位这般齐聚一堂、共话家常。今日恰是好时辰,诸位,饮胜!”

    说罢,他率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除了端坐上首、只端起酒杯略沾了沾唇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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