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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佑帝素来自矜,虽修道西苑,却始终觉着自己乃是一位仁厚恤下的帝王。宫人偶有小过,多从轻发落;年节赏赐,也从未短缺。

    但是怎么就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在翰林们给自己进献的青词奏折内夹进去一封血书?

    血书开头就是一句算指着嘉佑帝鼻子骂的话:“天朝留都,禽兽为官。贩我子民,浮海为奴。日夜泣血,求告无门。圣君煌煌,可照幽冥?”

    血书里写得很清楚,南京有官员勾结倭寇,贩卖百姓为奴,时间线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

    看完血书的内容后,嘉佑帝更生气了,圣君在朝,居然有人敢做往异邦贩卖天朝子民的大罪?这不是在给堂堂的嘉佑盛世抹黑?那他前两年兴致勃勃去泰山封禅算什么?笑话吗?

    不过,自年幼时登基,到而今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皇帝的嘉佑帝早就学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管理。

    越是滔天之怒,越需静水深流。

    “来人,去唤内阁首辅严诵、户部侍郎严侍、应天府尹李恪、锦衣卫都指挥使陆斌、指挥同知朱希忠、东厂提督太监黄锦到御书房议事!”

    李恪其实都已经在准备回南京了,给嘉佑帝的上元节朝贺奏折都已经写好,只等上元节后,就向皇帝辞行,结束为期数月的述职,回到南京主持江南剿倭事宜。

    作为地方官,皇帝突然召自己议事,十之八九是坏事,而且是与应天府相关的坏事,李恪在去皇宫的路上,脑海中一直在思索,应天府能出了什么纰漏,居然捅破天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同样在等待召见的自家座师、内阁首辅严诵。

    这让他有点恐惧了,看来这事情不小。

    “师相,陛下召见,是为?”

    严诵半阖着眼,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说:“你看,又急,为官这么些年了,养气功夫还是不到位。”

    李恪喉头一哽,心想,今天摆明是要找应天府的麻烦,不然,不召那些阁老,唤我一个地方官来宫中,这让我如何不急。

    “哼!”跟着父亲一块来宫中的严侍冷哼一声,说:“执中兄,你知道你应天府养了鬼吗?”

    这话让李恪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东楼兄这是何意?还请不吝赐教。”

    严侍幸灾乐祸地说:“今儿陛下收到一封血书,随侍的内官窥得只言片语,‘天朝留都,禽兽为官’,嘿,执中兄,你说这话,是在骂谁呢?”

    严诵咳嗽一声,厉声道:“混账!窥伺宫闱,私传禁中语,你有几条命?”

    严侍不做声了,李恪也急出了汗。

    好在他没有纠结很久,很快就有宦官来传话,嘉佑帝召几位大臣入御书房。

    当年救驾导致身受重伤,一直也没能养好的陆斌被恩赐坐在一个绣墩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没卸下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去荣养,今天本不该喊他来。

    实际掌着锦衣卫的朱希忠、提督东厂的黄锦各执血书一角,站在陆斌身后在看。

    李恪看到御书房里这个阵容就知道今天这事果然不小。

    “给严相搬个绣墩来。”

    严诵已经七十多岁,今天的事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嘉佑帝向来不苛责老臣,当即吩咐赐座。

    严诵坐下后,嘉佑帝强忍怒气,说:“都看看吧!朕素来知道江南士绅与那些倭寇纠缠不清,但朕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狗胆包天,做出这等事来。”

    这话有点诛心了,尤其是李恪,本就忐忑的他心里更是起了惊涛骇浪,恨不得从两个厂卫头子手里抢过那张纸看看到底上面写了些什么。

    血书上内容其实不算很多,朱希忠二人反复看了几遍,把细节都记牢后,将其传递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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