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沈晦小心地展开经卷一角,露出几行行书小字,“这套经卷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更见证了一段佛缘。当年董其昌为母祈福,特意请高僧抄经,后又亲自题跋。”
“啊!董其昌?那个明代书画大家?”
围观人中,有人惊呼道。
“正是。”
沈晦肯定地回答道。
只见他小心地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虚点在经卷末尾一处看似寻常的墨色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经确系董其昌为母祈福所求。但关键不在题跋,而在经文本身。”
他手指微微移动,指向几个笔划转折处:“请看这里,还有此处……墨色中隐有极淡朱砂痕,非点染,而是运笔至诚、心力贯注时,笔锋自然带出底稿朱痕,又与新墨融合所成。此法非寻常抄经匠人可为,需抄经者自身修为精深,心意与笔墨全然合一,方有此‘朱丝暗渡’之相。董其昌请的这位高僧,恐怕是一位已将持诵抄经化为修行本身的大德。”
这时,易峰楼也忍不住拿起放大镜,观察起那几行清隽挺拔的题跋。
半晌,点点头说道:“错不了,这的的确确是董其昌的亲笔题跋。”
有了易峰楼的鉴定结论,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叹息。都在为沈晦的这个发现感到惊奇,也少不了羡慕嫉妒,甚至是恨。
而易峰楼的这番话,对于黄玉杰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面色发白,却仍挣扎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易……易老!就算……就算这经卷是明代的,那也不能直接证明这木匣就一定是明代所做啊!”
他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努力维持着语调,“我还是认为,这匣子就是北宋的物件儿,说不定是到了明代,才被人寻来,特意用以存放董其昌的这份经卷。这……这完全说得通!”
他越说越快,仿佛是在说服自己,目光急切地在易峰楼和那木匣之间游移,试图找到一丝认同。
呵呵一笑,易峰楼说道:“玉杰!你先别着急,我只是鉴定这几行字是出自明代大家董其昌之手。或者说,这册经卷也是董其昌为其母亲祈福而请高僧抄录的。但我的鉴定结论也仅限于此,关于这只木匣究竟是什么朝代的,那是你和小沈之间的事。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不做任何评论。”
易峰楼的话,让所有人的眼睛重新聚焦到了沈晦的身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回那古朴的木匣:“而这只黄先生认为是北宋的木匣,无论榫卯或包浆如何仿古,其内部尺寸与暗格压力机关,皆是依此经卷的厚薄、软硬特质量身打造,目的是在漫长岁月中,以最妥帖的力度保护这份脆弱的虔诚。它是一件精密的‘护经函’,其制作年代,当在此经完成之后,即明晚期,而非北宋。”
“此函的价值,不在其木料年代,而在于它从诞生之初,唯一使命便是守护这份‘愿力’。它本身,已是这祈福之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晦说完,室内一片寂静。易峰楼凝视着沈晦手指过处,那些细微到几乎无法辨识的痕迹,眼中光芒闪动,缓缓捋须,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原来如此……‘护经函’。老朽竟也一时拘泥于木器断代,着眼浅了。小沈!你这番‘看’物的功夫,了不得。”
黄玉杰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事到如今,不用易峰楼在说什么了,这场赌局他彻底输了。
“天啊!这小子的眼力简直是变态。他怎么就能发现暗格呢?”
“就是。这只经匣我也上过手,也认为就是个空匣子。早知道这样,多少钱我都入手。”
“你说什么梦话呢?等你发现那处暗格,这东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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