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弟!好货不等人,得看缘分。说不行你前脚儿走,后脚儿就有人来买走了。”
黑脸男的眼神像钩子,话里藏着话。沈晦心念电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和一丝被勾起的好奇:“哟,那可真是不巧。看来是我缘分没到。”
他掂了掂手里的葫芦,像是随口一问,“老板这么说,是已经有人订了?那我朋友岂不是没戏了。”
他这话问得轻巧,目光却不着痕迹地锁住对方的表情。黑脸男盘玉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随即扯出个干笑:“这行里的规矩,兄弟你也明白,有些事儿不能问得太细。看你也是个懂行的,要不咱们谈谈?”
沈晦心头暗笑,知道对方已经上套了,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大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手中的玉璧,语气坦诚得近乎直白,“你这枚玉璧……我说话直,您别介意。”
他扭头状似随意地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生坑’的,刚‘出锅’(出土)没多久吧?东西是硬,可也扎手,煞气重,一般人镇不住。”
“呦嗬!”
黑脸男眉梢一挑,眼中警惕与探究之色更浓,话里带上了挑衅,“兄弟是个老‘虫儿’(行家)啊?怎么,你也怵这个?”
沈晦微微一笑,目光沉静:“东西本身,我不怕。反正到我手里也是流转。关键是……”
他顿了顿,直视对方,“价格得合适。价儿合适,我就敢收。”
黑脸男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双眼睛像钩子似的死死钉在沈晦脸上,仿佛要穿透皮肉,直看到心底算盘珠子怎么拨。沈晦半步不退,迎着那目光坦然回视。军旅生涯磨砺出的定力,让他对这种无声的压迫浑不在意。
空气中像是绷紧了一根弦。足足对峙了半分多钟,黑脸男才率先偏移了视线,目光落回自己掌中温润又阴翳的玉璧上,喉咙里咕噜出一个数:“五万。”
沈晦闻言,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大哥,这就没意思了。既然是‘腥活儿’,开这个价,可就不是诚心做买卖的谱儿了。”
黑脸男腮帮子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阴鸷。“那你说多少合适?”
他把玉璧在手心掂了掂,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狠劲儿,“兄弟,别光挑刺儿,亮亮你的‘盘子’(实力,出价)。”
沈晦没立刻接话,目光再次扫过那玉璧。借着店内昏黄的灯光,他看得更仔细了些。谷纹布局规整,刀工爽利,沁色……
他的目光在几处尤其深重的红褐色沁斑上略微停留。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幻象碎片里,似乎就有类似颜色的……土壤?还是血迹?这念头让他心头微凛。
“东西是西汉中期,地方诸侯王级别墓里的陪葬,礼器,没跑。”
沈晦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玉质是和田青白玉,沁色入骨三分,算得上‘熟坑’表象了,说明埋藏环境湿度不小。但……”
他话锋一转,伸出两根手指:“两万。多一分我都不要。”
“两万?!”
黑脸男几乎要跳起来,脸更黑了,“你杀价也太狠了!这可是汉玉!正经的……”
“正经不正经,你知我知。”
沈晦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笃定的压力,“两万,现钱。你这东西压在手里一天,风险就大一天。我刚进来就闻到你后间飘出来的土腥味儿了,可不止这一件吧?等‘雷子’(警察)或者‘吃白食的’(黑吃黑)嗅着味儿找来,你可就一分都落不着了。”
黑脸男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下意识摸向了后腰。沈晦的话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和恐惧。他死死盯着沈晦,似乎在评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到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