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旧货市场。
陈炜的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排挂着“民俗工艺品”“古旧家具”招牌的铺面前。空气里浮着陈木、尘土和隐约的霉味。
沈晦下车,目光扫过那些半开半掩的门脸,最后落在角落一家没有招牌的铺子。门帘是深蓝色的厚布,洗得发白。
“就这儿。”
陈炜压低声音,伸手便要去掀那门帘。
“等等……”
帘内先传来一声压低的制止。紧接着,门帘从里被撩开一道缝,钻出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动作有些急,额角带着薄汗,脸上却堆着生意人惯有的圆融笑容。
沈晦抬眼一看,心里不由莞尔,这人眉眼开阔,面庞圆润,未语先带三分笑,竟有七分像庙里供奉的布袋和尚(弥勒佛),天然一股惹人亲近的喜感。
“老陈!里边儿暂时不方便。”
男人一把按住陈炜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眼神朝帘内飞快一瞥,“还有客在谈。咱们稍等片刻。”
不等陈炜反应,他又热络地揽过话头,朝旁边那排铺子努努嘴:“正好,那边刚到了一批新货,咱们先过去。万一有合眼的,就算今儿那事谈不拢,也不算白跑一趟嘛!”
说着,便半推半引地带着两人往“民俗工艺品”那边走。
陈炜被他带着走,眉头却微蹙,忍不住低声问:“邵哥,时间不是约好的么?里头……不会有什么岔子吧?”
在他心里,这“水坑”的消息是条难得的财路,决不能放过。
“放心!放心!”
被称作邵哥的男人拍着胸脯,口气笃定,随即目光转向沈晦,脸上笑意更盛,“这位小兄弟是……?”
陈炜赶忙介绍:“沈晦,我兄弟,自己人,眼力绝对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邵哥,邵强,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握住沈晦:“沈老弟!年少有为啊!这行当水深,能有胆识往里探的年轻人可不多了。不瞒你说,老哥我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撑死也就个‘二五眼’,全仗着朋友们帮衬,牵个线、搭个桥罢了。”
他自嘲的坦率,带着北地人特有的爽利。
“邵哥过谦了。您是前辈,门路广,经验足,以后还请多指点。”
沈晦言辞客气,分寸拿捏得刚好。
这话显然说到了邵强心坎里,他哈哈一笑,很是有些受用:“好说好说!互相照应!走,先看货去,保不齐就有缘分等着呢!”
三人便来到两间对开的店铺前。左边“民俗工艺品”,右边“古旧家具”。几乎无需商量,三人脚步不停,径直进了左边那间。
玩古董的,除非专攻此道或遇上传世精品,否则大多对笨重难移、流通缓慢的古旧家具兴趣寥寥。利润薄,玩家少,除非撞上卖家不识货、用了名贵木料的漏儿,但那终究是小概率之事。
店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浮动着灰尘与老旧物件特有的复杂气息。
中间并排摆着两趟长长的木桌,上面密密麻麻陈列着各色器物:釉色不一的瓶罐碗盘,锈迹斑斑的铜炉佛像,温润或干涩的玉饰把件,漆皮斑驳的木盒箱奁……甚至靠里一张桌上,赫然摆着几件形制古奥、带着明显土沁的“冥器”,沉默地散发着迥异于他物的、幽邃的寒意。
房间的三面墙也立满了博古架,虽然有些破旧了,但上面也摆满了瓷器、木器,还有两个架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香炉。
邵强熟门熟路地跟店里伙计点头招呼,便引着沈晦二人沿桌缓行。
沈晦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真伪混杂、年代各异的物件,心思却有一半仍系在那道深蓝色门帘之后。里头是谁?谈的又是什么?这看似巧合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