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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晦举着一只暗红发黑的罐子,问邵强:“邵哥,这罐子什么价?”邵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目光轻飘飘地瞥向陈炜,说道:“老陈!沈兄弟眼光真是独到。这罐子摆在这儿半年了,从来没人摸过一下,他倒一眼认出是个‘宝’了。”
话听着像是恭维,实则根本没把沈晦放在眼里。言外之意,这罐子根本没人看得上。
不仅邵强,店里另外两个伙计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陈炜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低声对沈晦说:“沈晦,这就是个腌咸菜的旧罐子,我看顶多是解放前的民俗物件,摆在这儿充数的。咱们再看看别的。”
看出邵强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沈晦心里也蹿起一股火。
“待会儿非叫你们把话都咽回去不可。”
他暗暗嘀咕了一句,面上却笑呵呵地说:“陈哥,这真是件儿好东西,是个宝贝!”
“宝贝?”
陈炜眼睛睁大了将近一倍,接过罐子里里外外仔细端详起来,“是有点不一样……”
沈晦接过罐子,指尖在微微有些沙质感的口沿处缓缓摩挲,眼神专注。
“陈哥,你看这口沿的釉色,黄中泛着青,像不像秋天微熟的柿子被摘下来的样子?这不是普通民窑能烧出来的火候。”
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邵强靠在柜台边,抱起胳膊,嘴角还挂着那抹笑:“哟,沈兄弟还懂火候?这罐子要真是个宝,我邵强今儿个就把这柜台给吃了。”
旁边一个年轻伙计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沈晦没理会,只是将罐子轻轻翻转,底部朝上,指腹抹开一层薄薄的积灰。
“看这里。”
陈炜凑近,只见罐底接近圈足处,有一处极不起眼、近乎磨损的款识痕迹,并非规整的印章,倒像是用竹签之类随手划下的。
“这是个……字?”
他眯起眼,勉强辨认,“‘洪’……还是‘供’?”
“是‘供’字。”
沈晦声音压低了点,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不是只有一个‘供’,旁边应该还有个‘御’字。这种写法,这种随意的刻款,再结合这胎骨的厚重感和口沿青黄的釉色……这可不是解放前的东西,更不是什么腌菜罐子。”
他抬眼瞄了一眼邵强,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的质疑。沈晦一笑,接着说:“我认为,这个罐子最晚也是南宋晚期的。而且,可不是民间日用器,是地方窑口,很可能是福建建阳窑,烧制用于进贡的器物。”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那个笑出声的伙计也收敛了神色,忍不住探头想看个究竟。邵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站直了身体。
“南宋晚期?进贡器?”
陈炜呼吸急促了些,再次接过罐子,这次看得无比仔细,手指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他经营古玩也有些年头,眼力不算顶尖但也够用,刚才只是先入为主觉得不起眼,此刻经沈晦点破,那罐子朴拙厚重的形制、釉色中隐约的层次和岁月沁入肌理的温润感,忽然都显出了别样的味道。
“邵……邵哥!”
陈炜转头,语气复杂,“你这罐子,当初收来的时候,听没听说什么来历?”
邵强脸色变了变,明显没那么自在了。他当初收这罐子,是从一个走街串巷收破烂的老农手里花几十块钱买的,确实没当回事,只觉着造型古拙,扔店里充数。被沈晦这么一说,心里也打起了鼓。
“这个……老陈!货收得杂,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沈兄弟要真看上,价钱……好商量。”
沈晦心里那口气总算顺了些,但他脸上不显,只是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