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微光。
“让沈晦去查。查得越深,露出的破绽才会越多……”
他顿了顿,语意幽深,“我们的机会,也才会越大。”
“啪啪……”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两下克制的叩响。
“周先生!”
邵强推门进来,气息微促,脸上带着未散的懊恼,“那小子,确实不好对付。”
他缓了口气,抬眼请示:“您还要见他吗?”
周海鹰微微一笑,神色却不见意外:“见,当然要见。”
他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平和却笃定:“而且要当作贵客来见。”
说完,便率先向门外走去。
……
此刻,沈晦正背身立在门外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目光落在空处,脑中却飞快地梳理着连日来的所有事。对方几次三番的试探,步步为营的布局。这究竟是单纯在掂量他的深浅,还是背后藏着更深的图谋?
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自身后传来。
他敛起思绪,缓缓转过身。
周海鹰恰好从门后走出,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一个从容平静,一个锐利审视,都在瞬间将对方的身影刻入眼底。
“沈先生!”
周海鹰率先开口,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伸手示意,“怠慢了,里面请。”
沈晦没动,只是将周海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五十岁上下,衣着考究,举止沉稳,脸上带笑,眼底却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与邵强、韩军截然不同,这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不出沈晦所料,陈炜和邵强并没有跟着进来。
“客气。”
沈晦终于开口,声音平稳,“不知怎么称呼?”
“周海鹰。”
他答得干脆,侧身让出通道,“外头不好说话,咱们里边儿谈。”
房间不大,陈设简洁。陆德才与韩军已立在两侧,邵强则站在门边,垂着眼。空气里有股未散的烟味,混着旧木头和茶渍的淡淡气息。
“请坐。”
周海鹰自己先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沈先生好眼力,接连看破两件隐秘的物件。实不相瞒,两件东西我都上手看过……呵呵,真是后生可畏。”
沈晦没有立刻落座。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在陆德才阴沉的脸上停了一瞬,又在韩军手中尚未放下的折扇上顿了顿,最后落回周海鹰身上。
“周先生过奖。”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与其说是眼力,不如说是邵哥和这位……”
他目光转向陆德才,“老陆……手下留情。”
他话里指的当然是昨晚从老陆手里赚了一百三十万的事儿。
陆德才面色微变,手按桌子就要起身。
韩军立刻递给他一个眼神,折扇“嗒”一声轻敲在掌心,制止了他的冲动。
周海鹰笑了,笑声不大,却让房间里的空气松动了些许。
“沈先生是明白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既然如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只水仙盆,沈先生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问题来得直接,没有丝毫铺垫。
沈晦看着他,忽然也笑了笑。他拉过椅子,终于坐了下来,姿态甚至有些放松。
“盆是老的,工是精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至于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