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

    我没有立刻说话,又抽了几口烟才说道:“你把你所有的钱,都给你妹妹治病了吧?”

    赵峰重重点头。

    透过烟雾,我看着他那张满是淤青红肿的脸。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特别爷们。

    他那张显得很老态成熟的脸庞在烟雾中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

    他深深吸了一口,仰头长长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道:

    “这些年我一直带着我妹走南闯北,给她治病,直到来到四川,终于有一家医院能够给我妹治病……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等肾源的同时也到处筹钱。”

    “那你们是哪儿的人?”我问。

    “北方一个小村庄里,我老家那村子,就是个要饭窝子。村里人除了跪着讨钱,好像再不会干别的。

    小孩刚会走路没几年,就被敲断胳膊腿带出去讨生活,心再黑点的,干脆把眼珠子也给弄瞎了。

    你别觉着玄乎,这世上狠人多着呢,人要是饿疯了穷怕了,男人能卖媳妇,亲爹也能把儿女当牲口使。

    我爹娘走得早,我跟我妹妹相依为命。村里人都逼着我们去要饭,可我们死活不去。

    那年除夕夜,我和我妹从村子里逃了出来。那晚,我们就睡在桥洞底下。

    兄弟,你可能没去过北方,你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有多冷……

    晚上零下十多度,那个晚上真是冷透了。

    这些年我就带着我妹妹,把东三省走了个遍,哪儿有钱赚,我们就去哪儿。

    可我妹妹人长得不差,总是被一些畜生惦记,我也因此打了不少仗……”

    说到这里时,赵峰突然笑了一声。

    他用力抽了口烟:“兄弟,你别看我不太能打,打我特别能抗打……这都是这些年练出来的。”

    他说这话时,特别洒脱。

    可我听着,却觉得心酸。

    一些深埋进心里的情绪,一旦找到出口,就像洪水一样一口气宣泄了出来。

    他掐灭烟头,继续说:“这些年,我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哪个地方的方言我都能扯上几句,就连粤语我都能整上几句,正常对话没问题。

    我妹没生病之前,我的生活还算不错。

    那时候我们在湖南,我跟个算命瞎子混过,骗过人,江湖上那些下作的营生,我都沾过边。

    那瞎子临死前跟我说:有钱人是吃饱了的猫,乐了就晒日头,烦了就抓耗子玩;穷人就是耗子,想活命,就得玩命。

    你还别说,我最有钱的时候,一个晚上就消费了上百万。”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嗐!不过现在想来,挺后悔……也可能是那两年干了些伤天害理的事,遭了报应,要后悔也没用了。”

    我一直没说话,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那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就当一个听众,呛了好几回。

    他本身才学会抽烟,这老红梅劲儿大,抽得我头晕。

    不过烟快烧到滤嘴了,却还舍不得扔,只慢慢说:“你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峰哥,以后跟着我。有我一口,就饿不着你。”

    赵峰看着我,笑了。

    “怎么?瞧不起我啊?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善茬。”

    赵峰摇了摇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说实话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值得我去替你卖命。”

    我急忙打断他:“丑话说前头,我不指望你替我卖命,可你也别挡我的路。你心眼不大,我也一样。”

    赵峰脑袋一偏,两边那两撮头发利落地甩出一道弧线:“我挡你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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