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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南国都市的霓虹透过没有窗帘的窄窗,在出租屋的水泥地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张艳红蜷缩在硬板床上,哥哥那封名为“家书”的邮件,像一块灼热的烙铁,烫在她的心口,久久无法冷却。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邮件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看似关切的问候,实则是步步紧逼的索取。父亲的窘迫,母亲的药费,哥哥的婚房……所有这些沉重的现实问题,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隔着千山万水,将她牢牢罩住。她刚刚踏出泥潭一只脚,身后的力量却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拖回,甚至期望她能将整个泥潭都背负起来。

    拒绝吗?那意味着与家庭彻底决裂,意味着背上“忘恩负义”的沉重十字架。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她不敢想象母亲会如何哭天抢地,如何在亲戚邻里间将她渲染成一个冷血的怪物。她骨子里被驯化出的顺从和对家庭名义上的责任感,让她缺乏斩断这一切的勇气。

    答应吗?她那点微薄的初级助理薪水,在扣除这个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后,还能剩下多少?每个月“千儿八百”的固定上缴,无异于在她本就紧绷的生存线上又套上了一道枷锁。她将永远活在捉襟见肘的困窘中,没有任何积累和发展的可能,彻底沦为家族的提款机。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份看似改变命运的工作,可能将她拖入一个更深的、无法挣脱的困境。希望与绝望,如同光与影,在她的世界里疯狂交替。

    这一夜,她几乎无眠。第二天早上,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她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振作精神。今天还要上班,她不能倒下。无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她必须维持表面的平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的背后是更沉重的负担。

    踏入丽梅集团大厦时,她努力挺直背脊,试图将昨夜的挣扎和家庭的阴影都关在那扇旋转玻璃门之外。然而,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比第一天更加强烈。周围步履匆匆的精英们,他们谈论着项目、数据、战略,他们的世界光鲜、有序、充满掌控感。而她的世界,却充斥着拮据、索取和无法言说的压力。她像一颗被错误植入精密仪器的沙砾,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引发故障。

    导师苏晴依旧冷静而严格。交给她的工作依然是最基础的:整理归档过期文件,核对大量的报销单据,学习使用复杂的内部审批流程系统。这些工作繁琐、枯燥,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但对张艳红来说,却成了一种暂时的逃避。她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数字和纸张上,试图用机械性的劳动麻痹纷乱的思绪。

    她学得很慢,但极其认真。每一个步骤都反复确认,不懂就问,尽管苏晴的解答总是言简意赅,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信息,尽管过程艰难。中午,她依然独自一人吃饭,躲在休息室的角落,啃着自带的廉价面包,听着同事们闲聊她完全插不上话的话题,内心充满了孤独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看,张艳红正在逐渐“适应”。她学会了使用大部分办公设备,记住了总裁办几个主要人员的姓名和分工,能够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文件处理和信息传递工作。她努力表现得勤快、听话、任劳任怨。苏晴交给她的任务,无论多琐碎,她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她甚至开始学着观察,留意同事们的工作方式和沟通习惯,默默记在心里。

    这种表面的“平静”和“进步”,被苏晴一丝不苟地记录在非正式的观察日志里,偶尔会以最精炼的方式,汇报给十二层之上的韩丽梅。

    “张艳红,入职一周。学习态度认真,能完成指令性工作,效率偏低,但错误率可控。性格内向,几乎不与同事主动交流,略显孤僻。情绪……总体稳定,但偶尔会独自发呆,似有心事。”

    韩丽梅听着这些汇报,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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