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这女子同谢容既是青梅竹马,况且行商的人家,哪个不费尽心力攀结官户?怎会自愿解除婚约。

    稍稍一想便知不合理,其中定有门道,陆铭章以为,应是自己的养女对那女子施压,难说谢家也参与其中。

    不过这一回,陆铭章倒真是想错了陆婉儿,因为她还未来得及出手,戴缨已筹谋了一切。

    陆婉儿有些急了:“此事是她自愿,并无人强迫。”

    说罢,看向一直默不出声的谢容,打算他出言两句,然而他却只是垂首静坐。

    好像无声承认刚才解除婚约只是一场闹剧。

    陆婉儿受不得憋屈,从来只有她让别人受气的份。

    “那女子就在门外,父亲若是不信,召她进来一问便知。”

    陆铭章眉头微凝,还未发话,陆婉儿已掀帘而出,拉了一名女子进来。

    戴缨几乎是被陆婉儿拽进去的。她在外间候立时除了先开始应付两下谢珍,之后便默然静思。

    若那位大人召她进入问话,会问些什么,她又要答些什么,把所有可能在脑子里滚过一遍。

    然而,当她瞥到上首之人时,却怔愕在那里,连礼也忘了行。

    那一双眼不常见,眼皮微薄,带着陷下去的浅褶,克制得近乎无味,透着一股冷清般的寡淡,而眼尾的流线却撇出一刃出挑的弧度。

    不同于昨日锦袍玉带的随性,今日更显端肃。

    陆婉儿养女的身份,戴缨是知道的,但也仅于此,上一世,她的整个世界兜转在后宅,未曾涉及过其他。

    这一刻恍然发现,前一世好似罩在雾中,看不清明,直到这一世,才渐渐云消雾散,人和事在她眼前显现。

    戴缨回过神来,不知自己呆了多久,收敛心神朝上屈膝福身。

    “民女戴缨拜见大人。”

    上首的安静在延长,她本是不紧张的,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中,可这会儿却不得不承认,她心慌了。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这声音同他的样貌一样,淡淡的。

    戴缨不敢,仍立在屋室正中。

    一旁的陆婉儿没瞧出异样,一心只想戴缨快些澄清。

    “缨娘,你说说看,解除婚约可有人逼迫你?”

    “无人逼迫,字字句句出自肺腑。”戴缨便把自己身份低微,不愿玷污谢家门楣的话语再次道出。

    陆铭章往戴缨身上看了一眼,缓缓启口:“门户虽不相当,然,你家于谢家清贫时相助,如今谢家入仕,于恩于义,应诺娶你也算合理。”

    戴缨重整态度,回说道:“大人说得是,只是当初父亲助姑父一家,并非奔着有利可图去的,虽说商人重利,可我父亲看重的是姑父之才,不忍他因钱财之道湮没无闻,盼得是他登阶而上,上效国家,下泽黎庶。”

    戴缨语调越扬越高,基调升华,在她的话语中,戴万昌洗去铜臭,镀上金光,成了慧眼识珠的伯乐。若戴万昌本人在这里,只怕也要拊掌感叹。

    戴缨说着说着发现调起高了,有些降不下来,忙调转话头:“若以恩为挟,反将这份情义看轻,变了味道,大人以为呢?”

    陆婉儿看向戴缨,这女人哪里来的胆,敢反问她父亲。

    陆铭章端起手边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余光再次瞥向一侧的谢容。

    那谢家小郎的一双眼自这女子进来后,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再转看屋中这名叫戴缨的女子,双手端持,目光垂敛。

    这时,陆婉儿开口道:“父亲,缨娘已道明事情缘由,可证女儿清白了?也可证谢郎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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