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一纸空文可定。”

    “民女明白。”我低声应道,“民女愚见,仅供参详,岂敢妄言实践。”

    高力士看了我一眼,忽然道:“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奴婢问你。”

    “陛下请问。”

    “若依你条陈之法,设‘协理房’,抽人办事。你以为,这协理房主事之人,当有何等特质?”

    这是在考我!考我对权力运作和人性的理解!

    我快速思索,谨慎答道:“回陛下,民女浅见,主事之人,首重公允,不偏不倚,方能协调各方;次重缜密,心细如发,方能理清千头万绪;再次,需通达,熟悉宫中各司关节,知晓人情惯例;最后,亦需有几分刚毅,遇推诿扯皮,能持正断事,不畏权贵。然此等全才,世所罕有。或许……可设正副二人,一主内(缜密、通达),一主外(公允、刚毅),互为补充。”

    我没有提“忠心”,因为这是不言而喻的前提。我强调的“公允”、“刚毅”,其实暗指需要能一定程度上超脱后宫妃嫔或前朝势力的直接影响。

    “你倒是想得周全。”他淡淡道,“此事陛下与皇后自有圣裁。今日咱家来,除了传陛下口谕,还有一事。”

    他从小宦官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包着青布的匣子,放在桌上。

    “皇后娘娘念你制香有功,又肯用心为法会筹谋,特赏下此物。娘娘说,‘寺中清苦,或可用于贴补,亦可作钻研之用’。”

    我上前,小心打开匣子。

    里面不是金银,也不是绸缎,而是书。

    一套是半新的《九章算术注》,一套是手抄的《齐民要术》残卷,还有几卷明显是宫中誊录的、关于器物管理、仓储条例的文书摘要。最下面,压着一小袋品质极佳的南洋珍珠粉和两块完整的、品质上乘的龙涎香。

    书,珍珠粉,龙涎香。

    这份赏赐,比金银更加厚重,也更加……意味深长。

    书,是让我继续学习“庶务”和“技艺”。

    珍珠粉和龙涎香,是让我在“制香”这条路上,不要止步,继续钻研更高层次的东西。

    而“贴补”二字,又给了这些贵重物品一个合理的使用名义。

    皇后娘娘,这是在投资我的“潜力”。她在告诉我,她看到了我除了制香之外的可能,并且愿意提供资源,让我成长。

    “民女……叩谢皇后娘娘天恩!”我捧着匣子,手指微微颤抖。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和触动。无论皇后出于何种政治考量,这份赏赐本身,包含了认可和期待。

    “起来吧。”高力士抬手,“东西收好。皇后娘娘仁慈,你更当谨言慎行,莫负厚望。”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近日,莫要与宫外之人,有过多往来。尤其是……西市那边。”

    西市?他在提醒我王内侍?还是在警告我,有人可能通过西市的渠道对我不利?

    “民女谨记公公教诲。”我郑重道。

    高力士点点头,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他来去如风,却在感业寺和我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我抱着沉重的书匣回到小院,静心和两位帮工尼姑好奇地看着。

    “师姐,宫里又赏东西了?这次是什么?”

    “是书。”我打开匣子,将《九章算术注》和《齐民要术》残卷拿出来,“还有……一些更好的原料。”

    “书?”静心有些茫然。在她看来,书远不如布料粮食实在。

    “对,书。”我抚摸着书卷粗糙的封皮,感受着知识的重量,“这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我将珍珠粉和龙涎香仔细收进暗格。这两样东西太过扎眼,暂时不能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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