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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孟谈的警示如同一声惊雷,在郇阳城初现的平和表象下炸响。狄人可能南下掳掠的消息,通过韩悝和选锋营士兵之口,在严格控制的范围内悄然传播开来,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开始取代刚刚萌生的些许安定。秦楚立刻调整了工作重心。城墙的修复被提到了最优先的等级,黑豚几乎住在了工地上,征调的民夫轮班作业,选锋营士兵也投入了更多的劳力,土石垒砌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原先规划中尚属“长远”的棱角、马面等防御设施,被秦楚简化后要求立刻增筑,哪怕只是雏形,也要在关键位置建立起基本的立体防御能力。
与此同时,秦楚下达了第二道重要命令:编练民兵。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靠自愿和以工代赈。他以郇阳令的名义,颁布了《郇阳守城令》,规定城内及周边村落的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除残疾及独子赡养父母者外,皆有接受军事训练、协助守城之责。训练由选锋营负责,每旬集中操练三日,不脱产,但官府提供一顿伙食。
此令一出,城中哗然。习惯了被统治、被盘剥的民众,对于这种强制性的军事义务充满了恐惧与抵触。一些残留的地方势力也趁机散布谣言,说新县令此举是要驱民为炮灰,甚至有人暗中串联,企图抵制。
秦楚对此早有预料。他没有采取高压手段,而是将首次民兵集结的地点,设在了正在热火朝天修复的城墙之下。
那日清晨,稀稀拉拉、面带惶恐或不满的数百名青壮被聚集到城墙根。秦楚没有站在高处训话,而是走到他们中间,指着那正在不断增高的墙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看看这墙!它挡的不是风景,是狄人的刀箭!你们以为,狄人来了,只会抢官府的粮仓吗?”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茫然或不信的脸,“他们会抢走你们家里最后一口粮食,会掳走你们的妻女,会烧掉你们好不容易修葺的屋顶!到时候,谁能保护你们的家小?是靠我这两百选锋营?还是靠你们自己手里的锄头?”
人群一阵骚动,不少人低下头,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场景。
“编练民兵,不是要你们去塞外拼杀!”秦楚提高声调,“是要让你们学会如何依托这城墙,用弓弩,用滚木擂石,保护你们身后的父母妻儿!是要让你们在狄人真的来时,能有条活路,而不是像待宰的羔羊!”
他走到一名瑟瑟发抖的年轻农夫面前,拿过他紧握的锄头,又递给他一杆选锋营淘汰下来的旧长戈:“拿起这个!学会怎么用它!不是为了我秦楚,是为了你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是为了你家里的娃还能叫你一声爹!”
那农夫颤抖着接过长戈,眼神中的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原始的东西稍稍冲淡。
秦楚又看向众人:“凡参与训练者,家中赋税减免一成!训练受伤,官府医治!守城有功者,赏田亩,赐爵位!我秦楚在此立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我与选锋营,将与郇阳共存亡!”
没有空洞的大道理,只有最直白的利害关系,最朴素的生存承诺,以及主官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这番结合了 carrot and stick(胡萝卜加大棒)的讲话,虽然粗粝,却有效地击中了这些底层民众最敏感的神经。
民兵的抵触情绪大为缓解,开始按照选锋营的编组,接受最基础的队列、号令和武器操练。训练由黑豚和韩悝具体负责,内容极其简单:如何听从金鼓旗号,如何结成一个勉强像样的防御圆阵,如何用长戈向前捅刺,如何操作简易的弩机。选锋营士兵分散到各个小队中,作为教官和骨干。
整个郇阳城,仿佛一个巨大的兵工作坊和训练场。城墙在加高加固,民兵在跌跌撞撞地学习杀戮技巧,选锋营则在进行更高强度的实战演练,特别是针对守城战的弓弩集火、小队区域防御和夜间警戒。
秦楚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他亲自设计了几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