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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村的夜晚,因智果一行的到来,平添了几分凝重与微妙。主屋的篝火比往日燃得更旺,驱散着秋夜的寒凉,也映照着围坐几人各异的神情。

    智果换上了秦楚找出来的一套相对完整的干净衣物,脸上的污垢和血渍也已清理,虽然难掩疲惫,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沉稳气度已然恢复了几分。韩悝沉默地坐在他身侧,如同警惕的猎犬,目光不时扫过秦楚和他身后的黑豚、犬。

    秦楚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加了更多粟米和野菜的粥递给智果,语气平和:“将军,条件简陋,暂且果腹。”

    智果接过陶碗,没有立刻饮用,而是看着跳跃的火光,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言喻的沉痛:“智氏……完了。”

    一句话,道尽了数日来的惊变与倾覆。他简单叙述了晋阳城下最终的崩溃,韩魏的倒戈如同雷霆一击,智伯瑶当场战死,主力部队被分割包围,屠杀殆尽。他本欲收拢残部,却遭遇内部早已被收买的亲信叛乱,若非韩悝和少数忠心的护卫拼死保护,他早已步了智伯的后尘。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智果苦笑一声,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暖流入腹,却化不开眉宇间的郁结,“如今,我已是无根之萍,丧家之犬。”

    秦楚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虚伪的安慰。他知道,此刻的倾听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待智果说完,秦楚才开口道:“将军不必过于灰心。大厦虽倾,根基犹在。将军之才,远非一地一族所能局限。”

    智果抬眼看他,目光深邃:“哦?依你之见,我这‘根基’何在?”

    “在于将军自身之能,在于韩悝这等忠勇之士,也在于……”秦楚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外自己那些正在安静进食、轮流警戒的部下,“在于这些历经血火、仍愿追随的士卒。乱世之中,兵马、人才、人心,便是根基。”

    智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秦楚这番话,格局不小,完全不似一个普通低级士官所能言。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冷静、果决、善于笼络人心,更有不俗的见识。自己当初将他从乱军中捞出,或许真是无意中捡到了一块璞玉。

    “那你觉得,我等如今,该当如何?”智果将问题抛了回来,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

    秦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将军,对赵氏,如何看待?”

    智果沉默片刻,缓缓道:“赵襄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在绝境中寻得生机,非庸主。其麾下谋臣武将,亦非等闲。”他顿了顿,语气复杂,“尤其是此番……他能说动韩魏反戈,更是手段了得。”

    “既然如此,将军可曾想过,借赵氏之力,东山再起?”秦楚终于点明了方向。

    韩悝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警惕之色。投靠刚刚覆灭了自己家族的仇敌?

    智果却并未动怒,只是深深地看着秦楚:“继续说。”

    “将军与赵氏,并非死仇。围城之战,将军所部并非主力,甚至……”秦楚适时停下,意指智果可能暗中对保全晋阳有过“善意”(无论是否真实存在,此刻都可以作为一种说辞),“此为其一。其二,赵氏新得大片土地,急需人手治理、安抚、戍守。将军熟悉晋地情况,在智氏旧部中仍有威望,对赵氏而言,是有用之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秦楚身体微微前倾,篝火在他眼中跳动,“将军若投赵,并非寄人篱下,而是带着资本去的。”他指了指外面,“我等这些人,便是将军初步的资本。若能再收拢部分智氏旧部,将军在赵氏眼中,分量便截然不同。此为合作,而非依附。”

    一番话,条理清晰,利弊分析透彻,不仅为智果指出了生路,更给了他一个保全尊严和争取地位的策略。

    智果听完,久久不语,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陶碗的边缘,显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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