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站起来:“实话跟你说,你这生意生产队已经有人反映了。跟着我干,保你全家工分。要不干……”他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三天时间,你考虑考虑。”
张富贵走了。
父亲蹲在墙角抽烟。
“爹……”
“别说了,工分是咱家口粮。”
“可这价太低了。”
“低是低,但稳当。你自己想想。”
天快黑时,生产队会计来了。
“建国,你爹呢?”
父亲出来时脸色很难看,递过来一张纸。
纸上说生产队要收回家里半亩地,因为种了蘑菇违反规定。
“明天就收地。”会计说,“跟张富贵服个软吧,还能挽回。”
会计走了。
陈建国看着那张纸,手有点抖。
夜里,院墙外有人轻轻敲墙。
陈建国翻墙出去,是老 鬼。
“听说你家出事了?”
“您怎么知道?”
“这一片的事儿我都知道。给你指条路,供销社副主任要见你。”
“见我?”
“他说只要你每天供十斤好货,就保你全家工分。地的事儿也能摆平。”
“他凭什么?”
“他是副主任,张富贵的小舅子只是个科长。官大一级压死人。”
老 鬼说:“明天晚上供销社后门,他在那儿等你。那十斤货你得先备好。”
陈建国翻墙回来时,父母都没睡。
“谁来了?”
“老 鬼。供销社副主任要见我,说能保住咱家工分。”
母亲小声问:“靠得住吗?”
“不知道。但张富贵逼到这个份上,不找条路不行。”
陈建国翻开本子写下:六月二十准备十斤货,见副主任。选择站队,赌一把。
天快亮了。十斤干蘑菇,要采三十斤新鲜的,要烘一整夜,还要躲开张富贵。
明天晚上供销社后门。两条路:张富贵的路,副主任的路。刀架在脖子上,另一条路也未必稳当。
但他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