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手头拮据,旧房子拆了,说不定还要挑出一些砖瓦,再砌进新房里用。
还有的干脆就是继承老一辈的房子,只在边边角角的地方请人来修一修,大致的改改,主体不动,住起来比以前舒服就行。
今天这新邻居倒好。
黄历明写着不宜动土搬家,人家偏要对着干,挑着夜里雇人干活,弄的热火朝天。
而且着实奇怪,明明拉来砖瓦一副重建的架势,却又请来一群人把老宅清扫干净。
那不是要白花一笔洒扫钱?
还有那一车车的青砖红瓦,光是远眺就知道成色不错,应是产自西坊最好的砖窑,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三流货色。
运来的槐树也不简单,光看那青翠的枝叶,自然生长的恰到好处,就知道有点灵性,可以助益修行,护佑家宅。
至于结伴而来的老匠人们,更是了不得,平时想请动这些大师傅就不容易,寻常人家连出来一次的茶水费都负担不起。
至于让他们在夜里捎带着徒孙一路过来,把众多有名的大师傅聚在一起连夜干活……
所花销的数字更是让他们想都不敢想。
一车车的青砖红瓦,一位位有名的老匠人,还有院里院外卖力气干活的工人——
真是流水一样花钱!
盖出来的院子,不知道得多好看。
真不知道这是何人,出手竟这般阔绰。
正对面的院门悄然敞开,有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瞥一眼缩回去,过了一会,突然猛地拉开门,连蹦带跳的跑过来。
夜风徐徐,送来一抹香味,槐序忽然转头。
“……你要搬进这里?”
女孩侧着身子,淡金眼眸难藏惊喜,风拂过流水般柔顺的鲜红长发,飘来淡淡的柑橘香味,她那温暖的笑容在夜色里更显得朦胧梦幻,宛如长夜里的精灵。
她的脚边有只白狗,平日里不知吃的多好,毛发本就蓬松,胖起来更是像个球。
此刻正吐着舌头呼着气,在槐序腿边来回蹭,还拿毛茸茸的大尾巴拍打他的鞋面。
“两米。”槐序指着她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她又忘记白天的约定,越过两米的线。
安乐只好站的稍远些,把自家的大白叫回来。
长凳上的少年漫不经心的眺望着云楼黄昏的最后一抹日辉,长风拂乱碎发,旁边的西洋侍者识趣的退到一旁,独留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安乐侧坐在长凳的左侧边缘,槐序在最右侧,中间隔开两米。
这时候,她不想问‘你是不是故意挑这个院子’,也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巧合,只觉得缘分真是巧妙,白天分别惆怅没能知道新家的位置,入夜却发现人就住在对面。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出门就能碰见。
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把人带回家,让父母也见见。
槐序坐在长凳右侧,冷淡的说:“下坊的老院子烂的连屋顶都没有,一下雨就要被淋,日晒风吹都挡不住。”
“旅馆不能久住,房费是小事,主要是人太杂,有些人太邋遢,出门碰见都觉得腌臜。而且旅馆里什么人都有,容易出事。”
“本来只是图便宜,想在北坊挑个安稳的地方买个院子,住起来能比其他地方舒心,修行和读书也需要僻静的住处。”
“……现在倒是后悔了。”他别过头。
此乃谎言。
槐序当然知道赤鸣就住在这里,他们曾经可是宿敌,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对方。
他搬过来的目的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