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用明黄色丝绦系好的黄麻纸,解开丝绦,双手展开,平铺在了案几之上。
纸张展开时,发出一阵“哗啦”的轻响。
“诸位大师请看。”
众人这才敢抬起头,连忙凑上前去,伸长了脖子观瞧。
只见那麻纸之上,用笔力遒劲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细看之下,竟是一份详尽得无以复加的水陆大会行事章程。
从大会启建之日,到圆满结束,每日的流程,每个时辰的安排,都规划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大法师升座时需燃何种异香,僧众诵经时该用何种法器,都标注得分毫不差。
更让他们心头一跳的,是在这章程的后半段,详细罗列了此次大会所需的各项职司,以及……负责的寺庙。
只听玄奘温和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水陆大会,规模宏大,香客云集,这外场的秩序安保,便为重中之重。”
“我看,伏虎寺的师兄们个个筋骨强健,龙精虎猛,此事,便全权交予了尘大师,如何?”
那了尘禅师猛地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以为今日冲撞了御弟,回去定要被寻个由头打压,谁知这第一个美差,竟直直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安保之职,权力极大,不仅能在满朝文武和长安百姓面前挣足脸面,更能借机与城中巡防营、金吾卫打好交道,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躬身及地,声音都变了调:“领…领法旨!小僧定不负法师所托,便是苍蝇也休想飞进会场一只!”
“好。”玄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普光禅师。
“普光禅师德高望重,在朝中与一众王公贵胄素有往来。”玄奘笑道,“届时,接待贵宾,引领上座的体面差事,若非禅师亲自出面,恐怕会慢待了贵人。此事,便要多多劳烦禅师了。”
普光禅师浑身一震。
他原以为自己今天挑头生事,必是玄奘打压的第一目标。
谁知,对方竟将这最能结交权贵、最为风光的差事,交到了自己手上。
他看着玄奘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却又无比真诚的眼睛,一时间,脸上臊得像被火烧过一样。
那点不忿与怨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
普光禅师长长一揖,叹道:“御弟法师心胸广阔,老衲……老衲汗颜!此事,老衲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误!”
玄奘微微颔首,目光继续流转。
“大兴善寺的斋菜闻名长安,此次大会,数万僧俗的膳食供应,便有劳慧明方丈了。”
“法华寺的师傅们精于笔墨,抄录分发大会经文一事,便交予贵寺。”
“城东白马寺地界清幽,可作为外来挂单高僧的歇脚之所……”
……
玄奘的声音不急不缓,在花园中回荡。
他每点一个寺庙的名字,便分派下去一桩差事。
这些差事,无一不是精心考量过的,既符合各寺的特长,又是实实在在有油水、能得名声的美差。
他这哪是在分派任务?
分明是在发钱,发名,发好处!
在座的三十余位住持,竟是人人有份,无一遗漏!
一时间,园中气氛大变。
方才的尴尬与压抑,早已荡然无存。
众僧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抵触与不服?一个个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不住地对着玄奘躬身行礼,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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