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观音菩萨脸上那慈悲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

    她深深地看了玄奘一眼。

    此人,狂妄到了极点。

    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就如此挑明此事?他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是背后那个神秘的存在?

    观音心中念头百转,最终还是压下所有情绪,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此乃佛祖法旨。”她搬出了最大的一座靠山。

    “为防他再生事端,重蹈覆辙,此举乃是不得不为。”

    她以为,抬出佛祖便能让眼前这和尚有所收敛。

    谁知,玄奘闻言,脸上的笑容竟更加意味深长。

    “哦?”他拉长了语调,“贫僧倒觉得,教化徒儿,攻心为上。”

    “似这等依靠外物强行束缚的手段,”他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中那顶金箍儿,“终究是下乘之法啊。”

    “不过……”他看着观音菩萨那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才不紧不慢地补上最后一句。

    “既然是佛祖的一番美意,那贫僧自然也不好推辞了。”

    说罢,他将袈裟往身上一披,锡杖往手中一拄。

    然后,将那顶“金箍儿”随手便塞进了自己怀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那不是什么能束缚齐天大圣的无上法宝,而真的,只是一顶普普通通的花帽子。

    观音菩萨走了。

    来时祥云万道,宝相庄严。

    去时却驾着莲台,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南海。

    她实在想不透,这金蝉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而强横到能一拳撼动佛祖法则,时而又平和得与山间樵夫无异。

    他那番话,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有恃无恐?

    他背后,到底是哪一位在落子?

    观音带着满腹疑云,一路无话,她得回去好好想一想。

    这西游的路,怕是要比预演的曲折得多。

    且不提她如何计较。

    五行山废墟之上,待那道祥云彻底消失在天际。

    玄奘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

    方才还与观音唇枪舌剑、谈笑风生的他,眼前忽然一黑。

    刚刚披上、还宝光闪闪的锦襕袈裟,此刻竟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哐当”一声。

    他手中的九环锡杖脱手落地,激起一片尘埃。

    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

    一股源自神魂深处的虚弱感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他。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褪去血色,变得惨白。

    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伸手想扶住旁边的碎石,手臂却重如千斤,根本抬不起来。

    “师父!”

    一声焦急的呼喊在玄奘耳边炸响。

    孙悟空方才还佩服师父手段高明,竟将那菩萨说得哑口无言。

    却不想一转眼,这位神威凛凛的师父,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一个箭步猛地冲上前来,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毛茸茸的手臂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玄奘稳稳扶住。

    “师父!你怎么了?!”他急得抓耳挠腮,一双火眼金睛里满是焦灼。

    他能感觉到怀中师父的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断绝。

    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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