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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悟空的视野里,那些骷髅头表面包裹的厚重黑色水锈正在层层剥落。

    在那漆黑、腐朽、充满了怨气的表象之下,竟然有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得令人发指的金光透了出来。

    那不是黄金的光。

    那是功德的光。

    只有那种修持了几辈子、已经摸到佛门门槛的高僧,死后的骨殖才会如同白玉生烟,内蕴金辉,万劫不腐。

    “这……”

    孙悟空握着棒子的手紧了一下,“这也是个修佛的?这不是一般的骨头,这是金身罗汉的胚子啊!”

    猪八戒嘴张得能塞进个馒头:“乖乖……这妖怪嘴这么刁?专挑得道高僧吃?这得是吃了多少代的大德高僧,才能凑齐这九颗珠子?”

    “是啊,多少代。”

    玄奘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度讽刺的弧度。

    他背对着徒弟,面对着那滚滚流沙,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八戒,你觉得这世上,有几个和尚能修出这等骨头?”

    猪八戒愣住了。

    玄奘转过身,指了指自己那颗光头。

    “那不是旁人。”

    “那是贫僧。”

    “当啷。”

    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猪八戒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师……师父,这种玩笑开不得。您这不还热乎着吗?那怎么能是您呢?”

    “没什么奇怪的。”

    玄奘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天,像是在看一张巨大的、盖在头顶的网。

    “佛门要排场,许我十世修行。前九世,我都是取经人。”

    “第一世,我走到这里,被他吃了。骨头沉不下去,被他捡起来挂在脖子上玩。”

    “第二世,我又来,又被吃。”

    “直到第九世。”

    玄奘顿了顿,目光如刀子般刮过那河中的妖魔。

    “天庭给了他一种病,叫饿。每七日一次飞剑穿胸,不吃人肉就要魂飞魄散。他们把他变成一条守门的饿狗,专门用来断我的路。”

    “而灵山那边……”

    玄奘冷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股子透骨的寒意,“他们看着我一次次被吃。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叫磨难。前九世的尸骨铺在这里,就是为了给这第十世的我垫脚。”

    河水依旧在翻涌,但岸上却死一般的寂静。

    孙悟空感觉喉咙干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用力捏得粉碎。

    九次。

    被人活生生撕碎、咀嚼、吞咽九次。

    难怪这和尚从踏出大唐的那一刻起,就不拜佛,只信自己手里的拳头。

    换做是他孙悟空,若是知道自己被这么算计了九辈子,哪怕把这天桶个窟窿,把灵山砸个稀烂如果不解恨。

    “师父……”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发哑,“既然这厮是天庭和那帮秃……那帮菩萨布的局,那俺老孙现在就一棒子敲碎他,给您那前九辈子报仇!”

    “杀了他?”

    玄奘摇了摇头。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残缺的琉璃盏碎片,边缘锋利,却在他掌心悬浮着。

    在那碎片中心,有一朵豆大的火苗,遇风不灭,遇水不熄。

    “杀了他,这笔账就断了,某些人就该在云端上偷着乐了。”

    玄奘看着河中那个还在因为头疼而疯狂撞击水面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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