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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畔的意外,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李瑾临危救场,得蒙御赏,一时间“宗室子李瑾”之名,在赴宴的有限范围内悄然传开。当然,多是“急智过人”、“身手敏捷”之类的评价,与其“诗才”之名相映成趣。但真正让李瑾进入更高层次视野的,并非那掷垫救火的瞬间,而是随后数日,在蓬莱宫中发酵的另一起风波。宴后次日,皇帝李治因受惊吓(或说因舞姬失误、险些酿祸而愠怒),当夜头痛宿疾复发,竟至无法视事,罢朝一日。消息虽被严格封锁于宫内,但诸如杜铭这般消息灵通的勋贵子弟,还是从父辈处得知一二。杜铭忧心忡忡地寻到李瑾,告知此事,并道:“陛下这头风之疾,乃旧年沉疴,每遇烦扰劳累或心绪不宁,便会发作。太医院诸位太医圣手束手,只能以针石药石暂缓,难以根治。此次发作,只怕……非比寻常。”
李瑾闻言,心中一动。高宗李治有“风疾”(高血压及相关脑血管疾病可能性大),这是史有明载的。此次因惊怒诱发,病情加重,倒不意外。他沉吟片刻,问道:“杜兄可知,陛下病症具体是何情形?发作时有何征兆?太医院通常如何诊治?”
杜铭回忆道:“听家父提过,似乎发作时,头痛欲裂,眩晕目眩,甚则呕吐,畏光惧声。太医多用平肝熄风、活血通络之剂,如天麻钩藤饮、川芎茶调散之类,佐以针灸。时有效验,然易反复。去岁春猎,陛下因马惊而疾发,卧床旬日,甚是凶险。”
李瑾脑中飞速调取关于高血压急症、偏头痛、乃至颅内压增高等可能的现代医学知识,并与唐代的“头风”、“肝风内动”等理论对应。他隐约记得,某些降压、改善循环的思路,或许能在这个时代的医药框架内找到替代或近似方案。但这风险极大,宫廷御医何等身份,他一个白身宗室,贸然议论天子病情、指摘太医诊治,是取死之道。
然而,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真正“简在帝心”,展示远超“奇技淫巧”价值的机会?当然,必须极端谨慎,不能直接涉及具体方药,而应从“病因病机”、“调养预防”的“理念”入手,最好是能提供某种立竿见影、至少是能缓解症状的“辅助之法”。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介入而不惹祸上身时,第三天午后,宫中竟有旨意传来,非正式的,是皇后宫中周尚宫亲自前来,屏退左右,低声道:“李公子,陛下昨日病情稍稳,但仍头痛目眩,烦躁不安。皇后殿下忧心如焚,想起公子前次所献提神香颇具清心宁神之效,又闻公子博览杂书,或对养生祛疾有所涉猎。殿下不敢惊动太医署,恐徒增烦扰,特命老身前来,私下请教公子,可有……可有甚民间偏方、或海外异法,能稍缓陛下之苦?不拘何法,只要稳妥,或可一试。”
李瑾心中剧震。王皇后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真的开始信任自己“杂学”的能力?抑或是……想借自己之手,做些什么?无论何种原因,这都是一步险棋,但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面上不露声色,沉吟道:“周尚宫,陛下龙体关乎社稷,瑾一介白身,安敢妄议?太医院诸位国手圣手,经验丰富,瑾岂敢置喙?”
周尚宫叹道:“公子不必过谦。太医之法,陛下早已用遍,奈何沉疴难起。殿下也是无法,念公子乃宗室,忠心可鉴,又素有机变,或能另辟蹊径。公子但说无妨,成与不成,殿下自有主张,绝不令公子为难。”
话已至此,再推脱反而显得心虚或无能。李瑾心念电转,迅速权衡。直接开方是找死,但提供一些基于现代认知的、在此时代背景下可解释、可操作的“调理建议”或“辅助手段”,或许可行。关键是,必须将建议包装在古人能理解的“理论”框架内,且绝不能与现有太医治疗方案冲突,最好是“补充”和“调理”。
他整理思绪,缓缓开口,语气极为慎重:“尚宫既如此说,瑾斗胆进言。瑾于医道实乃外行,不过偶阅杂书,略知养生之理。陛下之疾,依书所载类似‘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