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任事,确是难得。其所言琉璃、奇技,或有所成。然,私营工坊,规模渐大,恐非长久之计。一则有与民争利、聚敛之嫌;二则其术若真有大用,如那‘牛痘’一般,则不宜尽操于私人之手。老臣以为,不若仿将作监下属‘百工署’之例,许其以‘供奉’之名建坊,所出精品优先供应宫中,余者方可发卖。并可派一可靠官员或内侍,参与监管账目、稽核产出,使其虽为私营,实带‘官督’之性质。如此,既可励其忠心,用其才智,又可防微杜渐,将利国奇技,纳于朝廷掌控之中。”

    李治闻言,深以为然。长孙无忌的建议,既给了李瑾施展空间,又套上了笼头,将潜在的利益和风险都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司徒老成谋国,此言甚善。便依司徒所言,准李瑾所请。着内侍省与将作监,各派一员,协同东宫(于志宁),对李瑾所建工坊行‘稽核监理’之责,一应产出,需报备在案,优先供应宫禁。其坊可挂‘内廷供奉’之牌。具体章程,由司徒与于卿拟定。”

    有了皇帝的口谕和“内廷供奉”这块金字招牌,城南工坊的性质瞬间发生了微妙变化。虽然依旧是王掌柜出面经营,账目独立,但有了官方背景,采购某些受限原料(如大量石炭、优质黏土)、招募特殊匠人,都顺利了许多。于志宁指派了一名东宫属吏,内侍省和将作监也各派了一名品阶不高、但人精似的宦官和匠官,隔三差五来“巡视”,实则更多是了解情况、看看有无新奇玩意可上报,顺便收取些“常例”。王掌柜应对得体,账目清晰,招待周到,偶尔送上些工坊试制的、不算最顶级的琉璃小件,倒也相安无事。

    “内廷供奉”的牌子悄悄挂上工坊大门一侧,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在有心人眼中,这已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这处工坊,背后有宫里,甚至可能是皇帝的影子。那些原本有些蠢蠢欲动、想打探或分一杯羹的地方胥吏、豪强,顿时偃旗息鼓,观望起来。

    李瑾对此结果颇为满意。官方监管虽有掣肘,但换来了保护伞和发展空间,利大于弊。他让王掌柜对三位“监理”恭敬有加,该给的好处不少,但核心试验区的秘密,则严加封锁,那三位“监理”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办公区和已投产的玻璃坊外围。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五月末,芒种时节,城南工坊的“一号高炉”,在经历了数次小型点火试验、调整风道、修补耐火层后,终于准备正式进行第一次“出铁”试验。

    这一日,天未亮,李瑾便以“休沐访友”为名,悄然离开崇仁坊,在数名换了便装的东宫侍卫(于志宁特意拨给他“护卫安全”的)暗中保护下,从农庄密道进入工坊核心区。

    试验场气氛凝重而热切。高约两丈的土红色炉体静静矗立,旁边连着略矮些的圆柱形热风炉(以高炉废气预热鼓风),以及由畜力(两头健牛)驱动的改良活塞式鼓风机。炉前堆放着处理好的铁矿石团块、木炭、以及孙匠师带着人反复试验烧制成的、黑亮坚硬、敲击有金属声的“焦炭”。赵、钱、孙三位匠师带着各自挑选的学徒,全身穿着浸过水的厚麻衣,脸上蒙着湿布,神情肃穆,如同即将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王掌柜也在一旁,额角见汗,既是紧张,也是炉前高温烘烤。

    李瑾站在稍远的、搭了凉棚的观察台上,同样心潮起伏。他知道,这一步若能成功,意义非凡。这不仅意味着能得到质量更好的钢铁,更是对他带来的知识、唐代工匠智慧以及这种“产学研”结合模式的一次重大验证。

    “吉时已到,开炉——!” 随着赵匠师一声沙哑的高喊,钱匠师指挥学徒驱动牛只,活塞鼓风机开始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闷声响,将空气压入热风炉预热,再送入高炉底部风口。孙匠师则亲自监督,指挥学徒们通过炉顶的加料口,将按特定比例混合的焦炭、木炭、矿石团块分层投入炉中。

    炉内很快传来“噼啪”的燃烧声,烟囱冒出浓烟,随即在鼓风机持续送风下,浓烟渐淡,火焰透过炉体上方的观火孔,呈现出明亮的橙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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